“起來沒?”花崇問。
他站起來,走向窗邊,虛眼迎著窗外的光,“起來了。”
“那就趕緊過來。我蛋都煎好了,涼了不好吃。”
“又煎了蛋?”
“吃膩了啊?我只會做這個。”
“沒有。”他笑道:“你不是怕油嗎?”
“怕油也得煎啊,不然吃什麼?”
他想了想花崇煎蛋時的樣子,心里不由得松快許多,“行,等我幾分鐘。我馬上就來。”
掛斷電話,他又看了電腦一眼,然后在手機上找到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沈尋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一聽就是還在睡。
“傅許歡在澤城。”柳至秦說:“消息我告訴你了,接下去該怎麼做,你們特別行動隊自己拿主意。”
即便是在睡夢中被吵醒,沈尋也保持著平日的風度,連驚訝都是恰好到處的。
柳至秦沒有明著問“你想怎麼辦”——他以為沈尋就算不說,自己也能從對方的語氣里聽出方向。
然而狡猾的狐貍只跟他說:“謝謝,知道了。”
倒是隱約聽到樂然在一邊喊:“我操!真的假的?”
結束通話,他略感無語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毛毯,收拾完畢后關門下樓。
??
“傅許歡回來了?”花崇都比沈尋反應大,停下將煎蛋往蕎麥饅頭里塞的動作。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聯系我。”柳至秦拿著一個夾好煎蛋的饅頭,“他回來得半點動靜都沒有,特別行動隊手頭的案子多不勝數,可能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行蹤。他回來肯定是因為書上的署名。《永夜閃耀處》上為什麼會有他的名字,他向林驍飛的母親一打聽便知。但他故意聯系我,還直接把IP暴露給我。這是想干什麼?”
“他可能已經看到林驍飛留給他的信了。
”花崇嘆了口氣,“得知林驍飛沒有被網絡暴力擊潰,只是輸給了疾病,不知道他是怎樣一種心情。”
“他想自首?”柳至秦說。
“他也許還在猶豫。不過自首對他來說可能是一種解脫。”花崇終于裹好自己的饅頭煎蛋,咬了一口,眼睛亮了,“煎得不錯,老嫩適中,上次太老了。”
“上次你也這麼說。”柳至秦笑,“上次你說上上次太嫩了,上上次你又說上上上次太老了。”
“停停停!”花崇連忙打斷,“你意思是其實我每次都煎得特別糟糕,然后貶低過去的自己表揚現在的自己?”
“我是說你一直煎得很好,但是提到過去的自己時,總要自謙一番。”
花崇眨了眨眼,頓覺自己被撩得不輕。
他咳了兩聲,別過眼,“剛才說到哪里了?沈尋他們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還真不好處理。”柳至秦搖頭,“傅許歡沒有殺人,他只是教唆殺人,兇手不是他,取證非常困難,他的身份也很特殊。”
“沈隊沒跟你透露點兒什麼?”
“他?精得沒邊兒,套不出話來。”
“那過陣子看看通報就知道了。”花崇幾下啃完饅頭,“橫豎不是我們管得著的事。”
柳至秦點點頭,目光落在扔在沙發邊的毛衣上。
花崇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看到了毛衣,“趕緊吃,先去接二娃回家,然后給你買衣服去。”
“真賠啊?”
“嘖,你這不是廢話嗎?難得趕上休息,錯過這村可沒這店了。鄒媚的案子雖然移交給省廳了,但是后續說不定還需要我們配合,清閑不了幾天。”
聽花崇提到鄒媚,柳至秦眉心蹙了一下。
那天在城郊發現鄒媚的尸體時,所有人都很沮喪。
七氟烷販賣渠道這條線索因為她的死而斷得干干凈凈,王湘美的父母永遠等不到她被判刑的那一天。
她的后心被一枚口徑5.8mm的子彈打穿,身上沒有別的傷痕。不知因為涉槍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案件由省廳接管。陳爭罕見地沒有爭取什麼,只是拍了拍花崇的肩,輕聲道:“也好,這段時間大家都累狠了,再查下去我估計你們個個都要透支。好好休息一下,給我養足精神回來。”
休息日聊案子未免煞風景,柳至秦拋開腦中的團團疑問,“我吃好了。”
“那你幫我收拾一下。”花崇指了指桌上的碗碟,“我去換身衣服。”
這話說得挺自然,回味起來才覺得太不客氣了。
花崇換了身機車裝,在鏡子前愣著,越想越覺得耳朵發燙。
柳至秦收拾完桌子,洗好碗,見臥室半天沒動靜,喊道:“花隊?”
“啊?”花崇回過神,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推門而出的瞬間,就與柳至秦的目光撞上。
“你……”柳至秦不經意地挑起一邊眉,不確定道:“今天坐我的車?”
他的車是摩托。
“要接二娃,怎麼坐你的車?”花崇說:“開我的車啊。”
“那你穿成這樣?”
“這樣怎麼了?”花崇低頭看了看,這套衣服是去年特警支隊幾個老兄弟送的生日禮物,據說是從哪哪代購的,價格不低。他試了一回就放柜子里了,這還是頭一次穿著出門。
小柳哥那表情,難道是不好看?
不會啊。他半展開手臂,瞅了半天,自我感覺還不錯。
“第一次看你穿成這樣。”柳至秦笑,“挺新鮮。”
“帥嗎?”花崇扯了扯衣領。
“帥。”柳至秦說著一豎拇指。
“那就行。”花崇松一口氣,將鑰匙手機錢包通通往配合這身衣服的背包里一扔,“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