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為什麼會覺得女孩將來會被人害?
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花崇怔了一下,不由得緊緊捏住眉心。
“米皓剛到孤兒院的事你還記得嗎?”曲值說:“以前檔案管理不完善,我們查不到他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原因被送到孤兒院。”
“這你問對人了。”徐曉琳露出些許得意的表情,“有陣子院里人手不夠,我就幫著記錄孩子們的日常生活。米皓是有一年夏天來的,穿得破破爛爛,像個小乞丐。還好當時氣溫高,如果是冬天,他說不定就凍死了。”
“哪一年夏天?”花崇問。
“哪一年我想不起來了,不過他來的時候就不小了。不行,我得好好想一想。”徐曉琳說著掰起指頭,半分鐘后抬起頭,“就是被領養走的前一年吧?他沒有在院里待太久,我記得就只過了一個冬天。”
被領養的前一年?花崇眼色一凜。鄒鳴被領養時是11歲,這是留存的資料里寫明的,那麼前一年他就是10歲。
鄒鳴在這一年的夏天來到楚與鎮的星星孤兒院,而劉展飛的尸體在同年春天被發現。
再往前推一年,正是村小出事、劉旭晨病死的一年。
這一年,鄒鳴和劉展飛同是9歲!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花崇腦中出現,他瞪大雙眼,眸光極亮,額角難以控制地顫抖起來。
幾條光絲一般的線在腦海中穿過、交織,迅速結成一張怪異而冰冷的網。
劉旭晨在羨城病死;
范淼、盛飛翔、周良佳是羨城人;
在劉旭晨的死訊傳回洛觀村之后,劉展飛失蹤,次年被發現死在河里;
劉展飛的遺體沒有經過專業尸檢,僅由村長等人辨別;
身份不明的米皓出現在離羨城不遠的楚與鎮;
米皓被鄒媚領養,改名鄒鳴;
鄒鳴與同學到洛觀村旅游,莫名其妙在紀念品商店買了一個木雕果盤;
紀念品商店所在的地方,是劉旭晨和劉展飛兄弟曾經的家!
花崇的呼吸變得粗重,手指悄然攥緊,骨節泛白。
徐曉琳被他的反應嚇到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曲值也相當詫異,低聲道:“花隊?花隊?”
花崇猛地回過神,目光如劍地看向徐曉琳,“把你記得的,與米皓有關的事全部告訴我!”
徐曉琳大概是沒怎麼與花崇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一時慌了神,哆嗦道:“好,好……我這就說。”
據徐曉琳回憶,米皓是在身無分文,也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情況下,獨自來到星星孤兒院。當時孤兒院管理松散,只要有小孩來,院長就會接收,從來不管來歷——這也是那時整個楚與鎮福利機構的現狀。以蜜蜂孤兒院為首,不少孤苦無依的孩子在孤兒院被“中轉”,繼而成為供人販子發財的交易品。米皓年齡雖然不小了,但是相貌清秀,院長一看,就毫不猶豫將他收入院中。
米皓的實際年齡誰也說不準,他自稱生下來就被父母拋棄,跟著拾荒者長大,完全不記得自己親生父母是誰、家鄉是哪里。某一年,一直照顧他的拾荒老人去世了,他便從鄰省一路流浪討飯,走到楚與鎮。
在孤兒院安定下來后,米皓成了老師們的得力助手。他手腳勤快不說,還很會哄年紀小的孩子。院長最初怕兜上麻煩,找人調查過他的身世,結果什麼都查不出來。
對方說,這小孩兒戶口都沒上過,肯定是被扔掉的孩子。那年頭,在一些窮鄉僻壤,小孩被丟棄的事時有發生,根本不算怪事。院長一天操心的事情多,這事后來便不了了之。
再之后,米皓便被鄒媚領養,改名鄒鳴。
有關孤兒落戶政策的實施,一個地方一個樣,只要關系到位,很多程序都會被簡化。花崇了解其中的貓膩,告別徐曉琳后道:“鄒鳴說不定是在撒謊。”
曲值不像張貿那樣沒經驗,聽徐曉琳說完就明白鄒鳴可能有問題。他的年齡、經歷都是自己上下嘴皮子一碰說出來的,根本沒有誰能夠證實。
“鄒媚可能也不簡單。”花崇點了根煙,把打火機和煙盒拋給曲值,“她不可能預想不到自己收養一個11歲的男孩會引起非議,卻執意要這麼做。這對她來說有什麼好處?”
“有的人擔心孩子太小,收養之后不便照顧,這倒是正常。”曲值說,“但鄒媚的意思是不要女孩,因為女孩長大了會被傷害。這種理由太牽強了。”
“女孩,女孩……”花崇雙眉緊擰,低聲自語:“傷害……”
曲值一愣,頭皮突然像過電一般麻起來,“花隊,你是不是想到王湘美她們了?”
“王湘美、陳韻,還有張丹丹,她們都是被傷害的女孩,其中兩人已經被傷害至死。”花崇站定,“鄒媚為什麼斷定是女孩就一定會被傷害?因為她自己被傷害過?還是說……她就是傷害女孩的人?”
曲值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先別說了!我,我他媽得認真想一下!”
花崇掐著煙的手指一頓,“張貿說,這幾天一直有家屬到局里死纏爛打,吵著要去洛觀村。
”
“是啊!”曲值想起這件事就胸悶,“跟他們理都沒法說,我算是快被折磨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