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他和三名受害人毫無交集啊。”
這種人為什麼要想不開跑來洛觀村殺不相干的人?
“他的母親叫鄒媚,未婚,今年43歲,知名海外置業集團的高管。”花崇說:“而他,是鄒媚8年前在孤兒院領養的孩子。他與鄒媚之間沒有血緣關系。”
張貿有些懵,“這有什麼問題嗎?這和案子沒有關系吧?”
“我比較在意一點,8年前,鄒媚35歲。她因為工作繁忙、不愿結婚,或者別的什麼原因,無法生育自己的孩子,需要在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可為什麼她不選擇年齡更小的孩子,而選擇了當時已經11歲的鄒鳴?這不符合領養慣例。”
張貿簡直對花崇越來越偏的發散嘆為觀止,瞪著雙眼迅速在腦子里捋線索,搞不懂鄒媚領養了一個大齡小孩,和這個大齡小孩長大后卷入命案風波有什麼必然聯系。
花崇說:“有些事情表面看上去毫無聯系,實際上卻是潛移默化改變的結果。你是不是聽不懂我的話?”
張貿本能地點點頭,接著連忙搖頭,“我懂!”
“你懂個屁。”花崇笑了笑,“我現在不確定鄒鳴和案子有沒有關系。暫時留下他,是因為我對他的家庭比較感興趣。他那段孤兒院經歷,或者更早以前的經歷,加上被鄒媚收養的經歷,會在他的人格里投射出什麼樣的影子?”
“但其他人的過去也不是一張白紙啊。”張貿越聽越糊涂,“你怎麼不懷疑另外的人?”
“不一樣的。”花崇搖搖頭,“與重案打慣了交道,哪些人可能有問題,哪些人沒有,其實能夠分辨出來。
不然你覺得,陳隊為什麼會允許我放那13個人回去?這聽上去很玄,其實是長期辦案積累下來的經驗。”
柳至秦淡淡道:“其實是老把自己帶入兇手,揣摩兇手的犯罪心理積累下來的經驗吧。”
花崇笑了一聲。
張貿看看兩人,總覺得自己好像被某種看不見的氣場排擠了,愣了一會兒說:“那在我這個經驗不足的新手刑警看來,和鄒鳴相比,袁菲菲的嫌疑大得多!”
“所以現今階段,我們重點查的也是袁菲菲啊。”花崇揚起手里的文件,在張貿頭頂敲了一下,“去,把她給我帶來。”
“又要審她?”
“針對她的摸排調查里提到,她是洛安區陽光幼兒園的幼師。去年底,被四名家長聯合投訴。這四名家長稱,她體罰了小孩。但是后來園方澄清,體罰是子虛烏有,有監控視頻為證。”花崇說:“這個細節有點意思。”
張貿一聽,頓感腦子都要爆炸了,恁是想不通花崇為什麼會把袁菲菲被家長投訴和現在這個案子聯想到一起。投訴袁菲菲的又不是范淼三人!
可是再問恐怕又得被敲腦袋,張貿皺了皺鼻子,揉著頭頂跑去找袁菲菲。
“投訴是去年12月20號,事情徹底解決是今年1月27號,中間一個多月的時間里,袁菲菲都處于被停職的狀態。”柳至秦顯然也對這個細節十分感興趣,“現在社會上虐童事件層出不窮,有保姆虐待小孩,也有幼師虐待小孩。小孩是弱勢群體,一經曝光,涉事的保姆和幼師必然成為眾矢之的。袁菲菲沒有體罰小孩,卻被誣陷,險些丟掉工作。
以她的性格,可能不太容易接受。”
“嗯。我已經讓曲值詳細查這件事了。”花崇摸著下巴新長出來的胡茬,眉心很淺地皺起,“我隱約有種抓到什麼東西的感覺,但又說不清是什麼。”
這時,袁菲菲被張貿帶來了。她臉色蒼白,沒有化妝,皮膚狀態很差,低垂著頭,額發幾乎擋住眉眼,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
許升說袁菲菲念初中時長得丑,如今會打扮會化妝了,看上去比以前漂亮了許多。
但現在,她穿著一身質地普通的睡衣,頭發與臉都未經打理,與“漂亮”毫不沾邊。
最令人感到不適的是她的眉眼部分——或許是為了便于化妝,她的眉毛被剃得所剩無幾,眼睛上方只有些許稀疏的眉影,配上她蒼白消瘦的臉,看著就像正在接受治療的癌癥病人。
不過這一特征并不突出,因為她散開的額發太長,似乎是有意將眉骨擋住。
花崇的目光未在她的臉上過多停留,右手抬了抬,“坐。”
袁菲菲局促地攥著衣角,一坐下就并攏了雙腿。
這是個十足的防御姿勢,意味著她正在害怕,并且慌張。
花崇放緩語氣,“今天我們不說虛鹿山的事,也不談初中往事,就聊聊你。”
袁菲菲忐忑地抬起頭,眼神憂慮,“我?”
“你是一名幼師。”花崇說:“大學畢業后立即去幼兒園工作,是因為喜歡孩子?”
袁菲菲愣了幾秒,輕輕點頭,“嗯。”
“今年是你成為幼師的第幾年?”
“五,第五年。”
花崇以閑聊的口吻問:“這份工作應該給你帶去不少快樂吧?”
袁菲菲略有遲疑,還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喜歡小孩?”花崇又問。
“他們……他們很天真,很可愛。”說到“可愛”兩個字時,袁菲菲的眼神柔軟下去,“大部分小孩都很善良。你關心他們,他們會用更多的關心來回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