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都像你們這樣辦案嗎?”吳辰聲音渾厚,自帶幾分咆哮感,“你們就不能先查查動機?我根本不認識被燒死的人,我有什麼動機去作案?”
花崇唇角抽了一下,被大學生教導“查動機”,這還是頭一回。
吳辰越說越激動,眉飛色舞的,將坐在他旁邊的鄒鳴襯托得越發安靜。
“同學,你先坐下。”花崇道:“你這手臂再揮舞下去,都快打著你旁邊那位的腦袋了。”
鄒鳴眼中閃了閃,茫然地看了吳辰一眼。
“你看我做什麼?我又沒真打到你!”吳辰憤憤道:“你也說幾句啊,傻坐著干什麼?再不爭取,我們真得被當做嫌疑人留下來了!”
“留就留吧。”鄒鳴無所謂道。
“你!”吳辰低聲罵了句臟話,“你缺課無所謂,我他媽再缺課就要被記過了!”
“那麼怕缺課,還來這兒玩什麼?”花崇抱臂,把剛才跟肖誠心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吳辰氣紅了臉,陣仗極大地往椅子上一坐,哼哼道:“你們想查就查,反正兇手不是我,也不是鄒鳴!”
“你說你昨天晚上獨自在虛鹿山未經開發的區域嘗試登頂。”柳至秦已經看完問詢記錄,此時目光落在吳辰衣褲、登山鞋的污跡上,“你根本不知道鄒鳴在哪里、在干什麼,怎麼如此確定他是無辜的?”
“嘖!你看看他這弱雞!”吳辰說著提了提鄒鳴的衣服,作勢要把人拉起來,鄒鳴卻只是看了他一眼,無動于衷。他自討不快,只得松手,訕訕道:“就他這身板這膽量,殺什麼人?我看他連雞都殺不了!”
花崇看向鄒鳴,問:“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喂喂喂,這個問題不是問了無數遍了嗎?怎麼還問啊!”鄒鳴還沒說話,吳辰先不滿了,“他不都說了嗎,在火堆邊聽歌!”
鄒鳴點點頭,語氣平淡,“嗯,我在離主火堆和主舞臺比較遠的地方聽歌,一個人,可能沒有人注意到我,也沒有攝像頭拍到我。”
花崇看了看問詢記錄,上面的確是這樣寫的。
位于虛鹿山半山腰的攝像頭幾乎都安裝在主舞臺附近,一些角落根本拍不到。如果鄒鳴一直沒有靠近主舞臺和主火堆,那監控沒能拍到他也不奇怪。
“難道你們一日找不到兇手,我們就一日不能回學校嗎?”吳辰又開始咆哮。
“你精神怎麼這麼好?”柳至秦說:“登了一晚上山,白天又不斷接受問詢,現在還這麼中氣十足。”
“你想詐我?”吳辰氣鼓鼓的,一拍胸脯,“我就是體力好,我和案子無關,你關我再久,也別想從我身上找到線索!”
“這不叫‘關’。”柳至秦笑了笑,“你們這是留下來配合警方查案,明白嗎?話不可以亂說。”
鄒鳴嘆了口氣,扯扯吳辰的衣角,“你別喊了,這是命案,我們暫時留下也是應該的。”
吳辰扯回自己的衣角,“你就是不懂爭取!”
“爭取不爭取都沒用。”花崇拍了拍手中的問詢記錄,隔空點了點吳辰,“你,別給我瞎嚷嚷。案子查清楚了,我自然會放你回學校,也會向校方解釋情況。現在你跳得再厲害,也走不出洛觀村一步,不信你就試試。”
吳辰拳頭握得更緊,眼神卻明顯怵了,半天才毫無氣勢地“哼”了一聲。
鄒鳴則是像沒聽到一樣,只是眨了眨眼。
??
“昨晚行跡不明的一共26人,包括袁菲菲、錢闖江、仇罕,還有剛才那兩名大學生。”離開派出所,花崇吸了一口深夜的冷空氣,又道:“誰都有作案時間,但就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來看,只有袁菲菲一個人有作案動機。
”
“而她又是心理狀態最不穩定的一個。”柳至秦將褪到胸口的沖鋒衣拉鏈往上一提,拉到貼近下巴的位置,“還是得繼續查啊。”
花崇聽到拉鏈的聲音,回過頭,忽然問:“你是不是冷?”
柳至秦一愣,“沒有啊。”
“你這沖鋒衣,好像沒有抓絨?”花崇說著伸出手,在他手臂上捏了兩下,“果然沒有。”
“這個季節還用不著抓絨。”柳至秦只好道:“我不冷,只是戶外有風,吹著脖子有點兒涼。”
花崇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衣,“我還是還給你吧,這件比你那沖鋒衣厚實多了。”
“別。”柳至秦連忙阻止,“毛衣還給我,那你穿什麼?”
我不穿也行,穿你的沖鋒衣也行——花崇想了想,沒能說出口。
“我不怕冷。”他只得說。
“不怕冷也穿著。”柳至秦說:“都給你了,還還給我?”
花崇覺得再爭執下去就顯得矯情了,摸了一下空空的胃,問:“你餓不餓?”
忙了一天,中途只匆匆吃了一頓飯,早就餓過了,此時吃不吃東西都無所謂。但是出來吹了會兒風,就想往肚子里填些熱乎的東西。
“要不去村口那家菌子店吃份砂鍋米線?那個熱,也方便。”柳至秦建議道。
花崇想起那位被錢毛江傷害過的老板娘,“好,就去那家。”
村里出了大事,本該營業得熱火朝天的燒烤店幾乎都大門緊閉,一條街走下來,居然只有村口的菌子店還在做生意。
老板娘臉上半分憂色都沒有,樂呵呵地招待著解決溫飽的客人。
花崇招手,“老板娘,兩份菌子米線。”
老板娘抬眼,“喲!又是你們!等等啊,我家男人不在,做菜上菜都是我,快忙不過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