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七氟烷的非法用途……
七氟烷是手術用麻醉藥,正規醫院會用,黑市器官交易會用,雇傭兵、毒販、武器走私販、涉恐組織等一切與暴力有關的團體也備有。
想到涉恐組織,花崇一個激靈。
當年在西北邊境的莎城,他所在的小隊曾經在摧毀一個武裝據點后,發現了一批急救用藥,其中就包括七氟烷。
對恐怖分子來說,受傷后如果不能及時進行手術,后果極有可能是死亡。于他們而言,麻醉藥是活命的必備品。
但這里是遠離邊境的洛城!
如果連洛城都有了涉恐組織的蹤跡……
“花隊。”柳至秦碰了碰花崇的手肘。
花崇深吸一口氣,嗓音低沉,有輕微顫抖,“我現在腦子很亂。”
柳至秦溫聲說:“我明白。”
在病理檢驗查出七氟烷之前,虛鹿山的案子和王湘美、陳韻的案子完全沒有關聯。雖然被燒死的人死狀凄慘,但人死不能復生,重案組的重點仍然在尋找陳韻上。可是現在,兩個案子被七氟烷聯系到了一起,這就引出兇手是否是同一人的兩種可能。如果是同一人,那追查虛鹿山一案,陳韻說不定會獲救。如果不是,那追查七氟烷的流通途徑,也有希望救下陳韻。
橫豎都無法再將兩個案子撇開分別查。
案子分不開,人卻沒有三頭六臂。
這種多個重案全部懸在頭上的壓力,不是所有刑警都能承受。
柳至秦有些擔心,情不自禁地抓住花崇的手背,用力握了握。
花崇沒有將手抽回去,而是側過臉,目光落在他的眸底。
“我們一起想辦法。
”柳至秦說著又握了一下。
花崇心頭沸騰的情緒漸漸平復,摁滅快燒完的煙,“嗯。”
這時,DNA比對結果終于出來了,綜合肖誠心在現場掌握的信息,三名受害者分別是——
范淼,男,27歲。盛飛翔,男,27歲。周良佳,女,28歲。
他們老家都在函省羨城,如今在洛城工作生活。范淼和盛飛翔合伙開了一個名叫“風遠”的印刷工作室,主接廣告宣傳單、渠道雜志印刷等生意。周良佳是護士,供職于洛安區一家私人牙科診所。
三天前,即9月3號,他們三人與另外兩名在洛城定居的羨城老鄉自駕前往洛觀村度假,住在“山味堂”農家樂。
“這是巧合還是什麼?”張貿心臟狂跳,“‘山味堂’老板的大兒子不就是錢毛江嗎?他是十年前村小積案的受害人啊!‘山味堂’的房間那麼緊俏,不提前半個月根本訂不上。他們怎麼就那麼巧,剛好住在‘山味堂’?”
“錢毛江是十年前積案的受害人,而‘山味堂’老板的小兒子錢闖江有作案動機。”柳至秦說:“他們住在‘山味堂’,難說是不是巧合。”
眾人議論紛紛,花崇及時叫停,“我們現在對死者的了解不夠,聯想太多對案件的偵破沒有意義。陳隊,現在能立即調直升機嗎?”
陳爭點頭,“可以。”
“那曲值和刑偵一組留下。”花崇看向曲值:“我們組里你再挑幾個人。第一,天亮后查這三個死者的社會關系;第二,繼續追蹤七氟烷的流通渠道;第三,注意陳廣孝一家。”
曲值握了握拳頭,“是!”
“其余人跟我去洛觀村。”花崇站起來,“馬上出發。”
??
黎明之前本是洛觀村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
但是今日不同,虛鹿山上燒死了三個人,整個村莊氣氛為之一變。往日山上的帳篷、木屋人滿為患,現下根本沒有人敢住在山上,全部跑下山,擠在村子里。車技好、敢在夜里開盤山路的人已經駕車離開,剩下的人大多整宿未眠,等著天一亮就走。
一夜之間,各個農家樂收到無數退訂申請。一些客人即便討不回房錢,也決意離開。村里鎮里的官員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邊憂心洛觀村耗時數年打造的旅游資源將毀于一旦,一邊又害怕自己因為虛鹿山上的事故被追責。
畢竟景區發生了這種事,必須有人被揪出來承擔責任。
當初接待過花崇和柳至秦的菌子店老板娘半是興奮半是惆悵地坐在店門外,看著行色匆匆的游客,夸張地嘆了口氣,捶著酸痛的腿自言自語道:“嗨,還真被人家說中了!這火啊,燒得可真旺叻!”
錢慶的父母站在家門口,望著被燈光照亮的虛鹿山。那里已經沒有火光,也沒有音樂,連硝煙的味道都被夜風吹散,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
空氣里,甚至有初秋的桂花香。
“又有人被燒死了。”錢母低喃道。
“嗯。”錢父應了一聲。
“是誰呢?”錢母眼里突然有了淚,“小慶離開都十年了,咱們村里居然又有人被燒死,怎麼回事啊?”
錢父嘆息,“過去的事,就別再想了。”
屋里傳來小孩的聲音,“媽媽!媽媽!你們在看什麼?”
聞聲,錢母轉過身,牽住小兒子的手,眼中的悵然陣陣化去,話題一轉,抱怨道:“還是生兒子好啊,看咱們小勝多乖。
盼子這個女兒我算是白生白養了!一點不懂體恤家里的難處,小勝上學需要錢,她住在鎮里,日子過得那麼好,也不知道往家里匯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