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崇抬起頭,“不一樣,錢毛江他們是死后被焚尸,現在這個極有可能是直接燒死。”
“但都與火有關。”柳至秦說:“殺人有很多方法,殺人的地點也有無數個。兇手為什麼要選擇放火?為什麼要在洛觀村放火?對‘他’來說,洛觀村難道是個特殊的地方?”
花崇眼神越來越沉,搖了搖頭,臉色很難看:“我突然想起,仇罕現在就在洛觀村。”
“這……”柳至秦眉間緊擰,似是想到了什麼,“他不會與這個案子也有關吧?這麼巧?”
??
深夜,法醫科和痕檢科的刑警抵達洛觀村虛鹿山。
徐戡一看尸體的狀態,就下了定論:“死者生前被繩索和網狀物束縛,不可能是意外。馬上通知陳隊和花隊,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虐殺命案。”
洛觀村和禹豐鎮都沒有進行尸檢的條件,法醫科只能將三具尸體帶回洛城。同一時刻,陳爭召集重案組、刑偵一組開了個緊急會議。
王湘美的案子必須破,陳韻必須盡最大可能救下,洛觀村燒死三人的案子也不能耽誤。
由于在虛鹿山上的都是善用社交網絡的年輕人,有人被燒死的事已經被添油加醋四處轉發,甚至還有現場照片、視頻流出。短短幾小時,一些自媒體就開始挖掘洛觀村十年前的火災,并將兩個案子放在一起討論:有迷信輪回說——稱死者與在村小喪命的小男孩有關,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有“理性刑偵”說——認為警方十年前查不出真相,將案子放在一邊晾著,受害者的親友無法忍受,遂以同樣的方式作案,借以引起警方重視,重查積案。
“尸檢結果都沒出來,受害者身份也沒確定,就說得一套一套的,我他媽都要信了!這些人怎麼不去寫小說!”陳爭既憤怒又無奈。命案一旦發生,就應當立即著手偵破,但刑偵支隊實在有些分不出人手了。積案組那邊基本靠不上,只能將刑偵一組暫時并入重案組,兩個案子一并交給花崇負責。
花崇沒有推脫。這種情況以前也出現過。在其位負其責,重大案子接踵而至,重案刑警們沒有“挑肥揀瘦”的權力。這次唯一不同的是,失蹤的陳韻可能還活著。
陳爭明白他的想法,默許他將主要精力放在王湘美和陳韻的案子上。
半夜,法醫科完成了尸檢,徐戡拿來的報告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死者是兩男一女,后腦均有鈍器傷,但不足以致死。尸體燒毀嚴重,但還是能提取到DNA。肖誠心那邊的現場調查已經基本確定這三人的身份,現在還在等DNA的比對結果。我要說的是……”徐戡頓了頓,“這三人死前被束縛,肝腎的病理檢驗顯示,兇手對他們使用了七氟烷。”
此言一出,會議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連肖誠心都想到了受害者生前可能被注射或者吸入、食用了某種藥物,重案組的大家自然也都想到了。但沒有一個人想到,這個案子竟然又與七氟烷有關。
片刻,花崇冷聲問:“劑量如何?”
“稍微過量。”徐戡道:“這三人和王湘美不同。王湘美的直接死因是七氟烷嚴重過量導致的急性腎衰竭。這三人是被活活燒死,他們的呼吸道有‘熱作用呼吸道綜合征’現象,口腔里有大量炭末沉積,體內的七氟烷劑量不足以致死。
兇手對他們使用七氟烷,并束縛住他們的身體,從動機上看,應該只是為了將他們固定在助燃物中。七氟烷麻醉效果非常穩定,這些人在被焚燒之前,不會提前醒來。”
張貿聽得毛骨悚然,肩膀顫抖,低聲道:“這太,太殘忍了吧!兇手跟他們有什麼仇啊?殺死還不算,居然在使用麻醉劑之后再燒死!”
“現在七氟烷這麼容易拿到嗎?”曲值道:“怎麼誰都有七氟烷?還是說兇手其實是同一個人?‘他’先殺了王湘美,再因為某種原因,對虛鹿山上的這三人動手?”
“那王湘美和這三人有什麼關系?”
刑警們粗聲粗氣地討論起來,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吸煙,會議室烏煙瘴氣,越來越吵。
陳爭敲了敲花崇面前的桌沿,問:“王湘美那個案子,七氟烷的流通渠道有眉目了嗎?”
“醫院渠道已經排除,其他途徑還在查。之前我們認為王湘美的死與器官交易有關,但是這段時間查下來,沒有發現器官販賣組織在市里出沒的跡象。兇手得到、使用七氟烷,應該是有其他途徑和目的。”花崇說。
“七氟烷這種藥物太特殊了,和氰化物之類用濫了的毒藥不一樣。既然兩個案子都涉及七氟烷,那要麼兇手是同一個人,要麼他們在同一個地方拿到了七氟烷。其他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實在太小了。”陳爭沉吟片刻,又問:“如果不是器官販賣組織,誰還會有這麼多七氟烷?”
花崇揉著眉心,腦中無數個畫面正在沖撞。
近來經手的幾個案子,看似毫無關聯,但它們兩兩之間都有些許共同之處——錢毛江等人死后被焚尸,地點在洛觀村,現在這個案子的三位受害人在洛觀村被燒死,兩案的共同點是火與洛觀村;王湘美的死亡與陳韻的失蹤,共同點是兩人都是家庭條件中等偏下的小女孩,且父母有不同程度的失職;王湘美與被燒死的三人,共同點是都被使用過七氟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