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崇突然覺得很可笑。
大家都更開心?這個“大家”,包括王湘美嗎?
柳至秦又問:“王湘美知道你們想給她生個弟弟嗎?”
“我……”王佳妹頻繁地搓著手指,“我和仇哥沒有告訴她,但她年紀也不小了,可能猜得到。”
“你對你的女兒,了解似乎太少了。”柳至秦靠在椅背上,半瞇著眼看王佳妹。
“我真的很忙。”王佳妹的眼淚再次掉下來,“如果她能活過來,我,我……”
賭再毒的誓,死去的人也不會復生。再催人淚下的話,不過也只是畸形的自我感動罷了。
??
天已經亮了,摸排工作即將啟動,陳爭買來營養早餐,招呼大家來填填肚子。
“有什麼發現沒?”陳爭問。
花崇擺了擺手,不說“有”,也不說“沒有”。
陳爭看柳至秦,用嘴型道:“他怎麼回事?”
“王湘美的死、陳韻的失蹤都與他們父母的不作為有關。”柳至秦端著一碗瘦肉粥,“對了,陳隊,有必要請張丹丹的家人來一趟,我有些問題想問他們。”
“行,我來安排。”陳爭點頭,下巴朝花崇抬了抬,壓低聲音說:“你們花隊不喜歡辦跟小孩子有關的案子,但沒辦法,這案子只能交給重案組。你幫著他點兒。”
“嗯,我知道。”
陳爭又說:“洛觀村那案子只能先放一放了。”
“我有空的話,兩邊都盯著。”柳至秦說。
“辛苦了。”陳爭在柳至秦肩上拍了拍,“有任何需要我出面溝通的地方,馬上跟我說。”
“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麼?”花崇拿著一個鮮肉煎餅走過來,“聲音這麼小,閑聊啊?”
“現在是早餐時間,難道不準閑聊?”陳爭笑著說。
“你一個電話就把我和小柳哥叫回來,把肖誠心他們積案組留在洛觀村,我看他都要扎你小人了。
”花崇見柳至秦在吃皮蛋瘦肉粥,連忙放下鮮肉煎餅,給自己盛了一碗。
“你以為我想?上面給積案組定了目標,完不成就麻煩了。”
“肖誠心不是當積案組組長的料。”花崇說得毫不客氣。
“嘖!”陳爭無奈地搖頭,“咱們刑偵支隊能人是挺多,但是個‘料’的誰愿意去積案組待著,讓你去,你愿意嗎?”
花崇戳穿,“這是制度的問題。”
“制度的問題最難應付,你們是不知道我肩上扛著的壓力有多大。”陳爭夸張地嘆息,“花兒,加把勁,早點把這個案子給我破了,再去幫幫肖誠心,也算是給我分個憂。”
“我知道。”花崇幾口喝完粥,突然道:“我現在特別希望陳韻、張丹丹和王湘美毫無關聯。”
“是啊。”陳爭在桌上拍了兩下,把已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只道:“我在你抽屜里放了新到的菊花茶,還有一些提神的藥,放心,都是好藥,沒有副作用。”
“費心了。”花崇笑。
柳至秦已經吃完早飯,收拾好自己和花崇的物品,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出發了。”
陳爭看了看他搭在手臂上的薄外套,“這是?”
花崇一看,“這不是我的衣服嗎?”
“嗯。”柳至秦淡淡地說:“連著下了兩天的雨,剛晴,溫度比較低,帶件外套,如果覺得冷,就披上。”
花崇心口很熱,明白那必然不是因為剛喝下的瘦肉粥。
第80章 鏡像(14)
上午是燦華服裝批發市場人流量最大的時候,各個方向的大門被堵得水泄不通,大貨車小貨車橫七豎八停得滿街都是,小販們司機們互相指著鼻子大罵,空氣中彌漫著劣質布料與皮具的熏人氣味,還有臭汗的酸味與最不堪入耳的臟話。
市場對面的住宅小區,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
一般的小區,此時正是老人鍛煉、主婦們出門買菜的時候,但詠春小區進進出出的全是快遞公司的貨車——淘寶店主們正在將前一天晚上接到的訂單發向全國各地。
重案組刑警們沒開警車,花崇深知這條街上午的混亂程度,讓柳至秦隔了一條街就停好車,大家下車步行,和小販們一起“趕集”。
眾人兵分兩路,曲值帶人去批發市場調取監控,花崇和柳至秦來到仇罕家茶館所在的詠春小區。
茶館上午通常不會開門營業,無所事事的人們就算再閑,也不會起個大早,“兢兢業業”地去茶館打牌。花崇站在位于2單元一樓的茶館門口看了看,讓一同前來的仇罕開門。
仇罕顯然十分緊張,拿在手里的鑰匙掉了兩次,花了一分鐘才打開左右兩個房間的鐵門。
花崇走進右邊的房間。
照仇罕的說法,王湘美失蹤之前,正是在這間屋子里看小人書。
房間內部未經裝修,地板都是原始的水泥地,三室一廳,擺滿了麻將桌和撲克桌。花崇看了一圈,抬頭望著頂角的攝像頭,問:“這就是那個壞掉的攝像頭?”
仇罕冒出冷汗,“是,就是這個。我這幾天就去買新的,很快就換!”
花崇并不需要他的保證,重案組沒閑工夫管一個三教九流集中的茶館裝不裝攝像頭。
“王湘美當時待在哪個房間?”柳至秦問。
仇罕指著最里邊的一間,“那里。那間最安靜。”
用“安靜”來形容茶館里的某個房間,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茶館這種地方,向來是與“安靜”無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