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那我就不回去了,反正晚上還得再蹭你一頓飯。”
花崇唇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二娃大約是累了,趴在棉窩里睡午覺,睡相很老實,一點不像猛犬。
柳至秦從棉窩邊路過,突然想起以前和花崇擠在休息室那張床上補眠的情形。
和二娃比,花崇的睡相差多了,倒不是丑,就是太霸道,一個人霸占著大半張床,半夜還要扯被子。
花崇洗好在菜市場買的紅提,放在果盤里,招呼道:“飯后吃點水果。”
柳至秦打開電視,隨便調了個臺,兩人便開始邊吃水果邊聊天。
氣氛相當融洽——若是不管各自心頭那些藏著不語心思的話。
“徐戡有沒有說《永夜閃耀處》什麼時候能正式上市?”紅提的皮不好剝,柳至秦剝一顆的時間,花崇已經連皮帶籽吃了三顆。
“不太清楚。他只說快了,沒說具體時間。”花崇又拿起一顆往嘴里放,“我估計不會遲,因為出版社得考慮最優價值,現在案子的熱度還在,網上一天到晚熱議網絡暴力,他們肯定希望盡早上市。”
柳至秦點頭,“手。”
花崇一愣,“嗯?”
柳至秦將剝好的紅提遞過去,“嘗嘗沒皮的。”
花崇呼吸略微一緊,接過來,動作有些僵硬地放到嘴里。
柳至秦繼續剝,花崇說:“你別給我剝了,我自己……”
“我給自己剝。”柳至秦說。
“……”花崇立即給自己修臺階:“你嫌我吃太快,搶了你的份兒?”
柳至秦笑起來,“我至于嗎?”
花崇不好意思再連皮帶籽吞了,也慢悠悠地剝起皮,問:“怎麼突然想起問書的事?”
“我在想,等書出版了,傅許歡是不是就會出現?”柳至秦十指修長,沾了紅提的汁水,看上去很漂亮。
花崇盯著看了一會兒,“是因為封面上寫了‘小歡’嗎?”
“嗯。”柳至秦說:“他一定會想——署名為什麼有我?”
“一旦他入境,沈隊他們就不會放過他。”
“不一定。”柳至秦搖頭,“他的個人檔案已經改得面目全非,如果他一意躲避,特別行動隊可能會束手無策。”
“但他既然想知道《永夜》上為什麼有他的名字,就必然露出破綻。”花崇從容道:“他會冒險去澤城,找林驍飛的母親。”
柳至秦默了默,“的確如此。如果他真的出現了,我們就將信交給他,線索交給沈隊。至于他怎麼選擇,沈隊怎麼選擇,就和我們沒有關系了。”
花崇笑:“我們這態度,可真不像優秀警察。”
“所以只能關起門來說。”柳至秦吃了幾顆就飽了,手指卻沒有停下來,剝好的紅提全放在花崇面前。
花崇想著案子,注意力不在紅提上,拿起剝好的就吃,半天才發現,自己吃的都是柳至秦給剝的。
“哎,小柳哥你真是……”在某個詞語又險些吐出時,他剎了車,拿起一顆沒剝皮的紅提堵住自己的嘴。
“真是什麼?”柳至秦問。
真是個好媳婦——花崇心里如此想著,嘴上道:“真是心靈手巧!”
柳至秦嘆氣,“花隊。”
“啊?”
“你別是又在心里吐槽我是‘媳婦’吧?”
花崇差點被嗆住,“你想到哪里去了!”
“剝個葡萄而已,又不是只有媳婦才能剝葡萄。”
“你剝的是提子。”花崇重點完全偏了。
“好吧,提子。”柳至秦說:“還要嗎?”
花崇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窘迫過了,遂站起身,“不吃了,你自己吃。”
柳至秦收了果盤,蹲在沙發邊摸二娃的頭。
心里有鬼的感覺太糟糕了,花崇躲去陽臺澆花,盼著徐戡趕緊來。
可徐戡真到了,他又有點不是滋味。
休息日,照他的習慣,是不見同事的。但如今,柳至秦這個“同事”和他之間已經不是“見一見”這麼簡單了。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生活在一起。
徐戡沒有上樓,帶了幾大包進口精品狗糧來,跟花崇交待了半天養狗注意事項。二娃由柳至秦牽著,滿草坪瘋跑。
聊了一會兒,徐戡說:“中午小柳哥說你在洗碗,我還以為你們在一起了。”
花崇氣一提,打著哈哈:“這玩笑不能亂開,我們只是住得近,休息日搭伙吃飯而已。”
徐戡點點頭,“花隊,你沒考慮過找個人一起過日子嗎?”
“和你嗎?”花崇倒是不介意開徐戡的玩笑,畢竟心里坦坦蕩蕩的,沒那心思,所以再沒譜的話也說得出來。
“我跟你說正事,你和我開玩笑。”徐戡說:“我們這都搭檔好幾年了,像是能一起過日子的人嗎?”
“不像。”花崇笑了笑,看著越跑越遠的柳至秦和二娃,輕聲說:“我這不是還沒遇上合適的人嗎,工作也忙……”
心里一個聲音卻道:明明已經遇上了。
“你找的理由和我應付我爸媽的理由一樣。”徐戡撓了撓鼻梁,“算了,我自己也還單著,就不勸你了。不過……”
“嗯?不過什麼?”
“不過我真覺得,你和小柳哥挺好的。”
花崇心里那張鼓,又開始轟隆隆地捶起來。
徐戡點到為止,見柳至秦牽著二娃回來了,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和二娃玩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
花崇卻沒法平靜下來。
若說中午那會兒,是他自己悄悄琢磨,現在則是被旁觀者挑明——你倆挺好。
連旁人都看出他們之間來的那些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