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看了一圈,問:“我們訂兩個大床房還是一個標間?”
“標間吧。”柳至秦說。
花崇戳著屏幕,“我也是這個意思。”
訂的酒店在市中心,花崇開門一看,就感嘆道:“什麼時候公費住宿也有這待遇就好了。”
柳至秦笑:“想得美。”
兩人都沒帶什麼行李,不用收拾,歇了口氣就直奔附近的夜市大排檔。
夏天是吃小龍蝦的季節,花崇點了三大盤,外加各種燒烤海鮮和鹵味,落座后想起樂然,遺憾道:“我還跟樂樂說,完事了讓陳隊請吃飯,想吃什麼隨便點。結果還沒趕上呢,他和沈隊就回去了。”
“沒事。”柳至秦往兩個玻璃杯里倒花生漿,“他想吃什麼,沈隊難道還能短了他?”
不提這一茬就罷了,一提花崇突然來了興趣,“他倆關系不一般啊,親戚?”
“差不多吧。”柳至秦將杯子推到花崇面前。
“什麼叫‘差不多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他們是家屬。”
花崇微張著嘴,愣了三秒,懂了,“你是說……他們,是一對?”
“嗯。幾年前就在一起了。”
花崇一拍大腿,“我就說!樂樂看沈隊那眼神,沈隊跟樂樂說話那語氣,嘖嘖嘖!”
柳至秦目光有些深,試探著問:“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什麼怪?”花崇剝著毛豆,往嘴里一拋,“我去,小柳哥,你覺得奇怪?”
“我沒有。”柳至秦溫聲說:“我認識沈隊很久了,怎麼會覺得奇怪。”
“那你還問我?”
“我是擔心你覺得奇怪。”
“這有什麼?”花崇繼續剝毛豆,“喜歡誰是別人的自由。人家沈隊樂樂不偷不搶,彼此喜歡而已,又沒礙著我們這些旁觀者,我們憑什麼覺得奇怪?”
這時,油爆小龍蝦、蒜香小龍蝦、麻辣小龍蝦被一起端了上來,花崇一邊戴手套一邊招呼柳至秦,“來來來,趕緊吃,不夠再加。
”
大排檔的生意越到晚上越好,吃到后面,花崇果然嫌不夠,加了兩盤才勉強過癮。
因為第二天有正事,兩人誰都沒喝酒,也不敢吃到太晚,10點來鐘就埋單離開。不過回酒店之前,花崇還打包了兩份烤豬蹄。
柳至秦說:“其中一份是給我的嗎?”
“是啊。”
“你很喜歡吃豬蹄啊?”
“嗯?”花崇想了想,“一般,看著香,就買來嘗嘗。”
“我都跟你吃好幾回豬蹄了,以前是蹄花湯,現在是烤豬蹄。”
花崇樂了,“還真是。要不這樣,回頭我買些回去,你來我家里燒?咱們挺久沒在家里開伙了。”
“行。”柳至秦按下電梯上行鍵,微抵著廂門,將花崇讓了進去。
花崇斜了他一眼,“紳士小柳哥。”
柳至秦微笑著站在一旁,“為領導服務。”
500塊錢的酒店住著果然比幾十塊錢的招待所舒服,花崇躺上去就睡著了,中途卻夢到了犧牲的隊友。
半夜,他突然醒來,捂著額頭輕輕喘息。
這些年來,重案要案破了一個接一個,但最想找到的謎底卻始終在云霧之中。
他坐了一會兒,看向旁邊的一張床。
柳至秦正背對著他,睡得很熟。
他看了許久,重新躺下,卻再也沒能睡著。
天亮,市中心從紙醉金迷中走出來,像個充滿活力與朝氣的少女。
花崇和柳至秦趕到位于城市邊緣地帶的化工廠家屬區,正好碰見林母買菜回家。
“你們又來了。”她笑道:“進來坐吧。”
連日來,很多媒體涌向這破敗的家屬區,老人不愿意接受采訪,已經許久沒有出門。這兩天記者們見實在撈不到新聞,再加上派出所一直有人盯著,才成群結隊地離開。
“我不清楚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母說,“不知道為什麼當年那麼多人來我家罵我和驍飛,現在為什麼那麼多人來采訪我。我只知道我的兒子是個好人,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別人的事。”
花崇將臨時買的水果和牛奶放在桌上,聽林母傾述了一會兒,順水推舟地問:“陳婆婆,您還記得林哥的好友傅大成嗎?”
“大成啊?當然記得。驍飛當初去地鐵站賣書就是為了給他籌款。”林母說著不住嘆氣,“可惜啊,他倆命都不好。”
花崇又問:“傅大成是不是有個侄子,有事沒事就來找林哥玩?”
林母想了許久,渾濁的雙眼微亮,“你是說小歡?”
花崇回頭,看了柳至秦一眼,柳至秦從容道:“我們聽說林哥喜歡小孩子,小歡經常到您家里來吃飯。”
林母笑了,“是的。那孩子可憐,父親犯了事,在監獄里服刑,母親也不管他。大成和媳婦把他接過來一起住,供他上學。但他倆忙,有時一日三餐都在廠子里解決,小歡在家頓頓吃面。驍飛見小歡瘦猴兒一個,就招呼到家里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花崇跟拉家常似的說:“上次怎麼沒聽您提起他?”
“老糊涂了。小歡都被他母親接走多少年了,我啊,健忘,都快記不得這孩子了。”林母搖搖頭,“他母親不喜歡大成一家,小歡離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叫傅歡還是傅什麼歡?”
“我不知道,記不清了,驍飛和大成都叫他小歡。”林母說:“他喜歡看驍飛寫的小說,驍飛工作忙,寫得慢了,他還經常催驍飛。”
“林哥待他和附近其他小孩不大一樣?”花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