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不語,左手在沙發上一陣摸索,拿起半包煙。
“想抽煙?”花崇問。
“嗯。”
花崇摸出打火機,兩人一起點了煙。
休息室煙霧繚繞,所幸沒有安裝報警器。
半晌,花崇問:“那陳婆婆說的那件事呢?是誰想跟林驍飛買《永夜閃耀處》的版權?這會不會是一條線索?”
“是一家小規模的IP收購公司,其實就是個工作室,入手有潛力的作品,然后高價賣給別的公司。”柳至秦抖掉一截煙灰,“這個工作室三年前就被另一家收購。當年他們是通過幻想文學網聯系林驍飛,看樣子確實是希望將《永夜閃耀處》買下來,只是后來發生了那種事,就不了了之了。這在操作上沒什麼問題,也沒有可疑點。”
花崇撐著下巴,“怪了。那現在的情況就是——其實并沒有人為林驍飛‘復仇’?”
片刻,柳至秦說:“花隊,難道是我們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休息室陷入沉重的安靜,太陽陰了一些,灌進一股燥熱的風。花崇雙手撐住太陽穴,思考許久,道:“不,不可能。楚皎必然與案子有關,否則他為什麼要躲?另一方面,兩名死者、三名失蹤者的唯一聯系就是林驍飛,如果將林驍飛從中摘去,那這五樁案子就毫無聯系了。”
柳至秦深吸一口氣,靠在沙發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那我再從楚皎入手查查看。”
花崇偏過頭,目光落在柳至秦眉眼上。
柳至秦也正好抬起眼,與他目光相觸。
“嗯?”
花崇伸出手,掌心捂著柳至秦額頭,“你是不是很累?”
“還好。”柳至秦莞爾,“案子沒破,就算想歇一歇,心里也不踏實。
”
“不歇沒關系,但到點得吃飯。”花崇說:“你餓不餓?”
柳至秦按了按胃,忙的時候察覺不到,現在才發覺的確餓了。
“走,先去吃飯。你以前的同事看上去飯量挺大,我們別讓他餓著。”
柳至秦詫異,“誰?”
花崇:“我剛才沒跟你說公安部來的是誰?”
柳至秦搖頭。
“瞧我這腦子。”花崇笑了笑,“特別行動隊的沈尋和樂然。我聽樂然小哥說,你不僅是他們的前同事,還是朋友。”
柳至秦眼睛微亮,神情輕松不少,“居然是他們。”
“嗯。沈隊去省廳了,把樂然扔給我,說是隨便使喚。我看小孩兒挺精神的,肯定很能吃。”
柳至秦笑:“長得挺精神就很能吃嗎?”
“那不然呢?”
“然哥是很能吃。”柳至秦站起來,將物品歸置一番,低聲道:“跟你有得一拼。”
花崇沒聽清楚,“你嘀咕什麼?”
“沒,你聽錯了。”
花崇狐疑地挑眉,又說:“樂然才23歲,你管他叫‘然哥’?”
“沈尋老這麼叫,我偶爾條件反射,也跟著叫‘然哥’。”柳至秦心想,你還叫我‘小柳哥’,難道我年紀比你大?
“原來如此。”花崇想了想,“那我也叫他‘然哥’?”
“不用,叫他‘樂樂’就行。他們特別行動隊都叫他‘樂樂’。”
花崇樂了,“這名字真喜慶。”
“是啊,人也喜慶。”
柳至秦打開門,一眼就看到樂然。
樂然也看到他了,大聲道:“至秦哥!”
花崇壓低聲音說:“瞧,是不是超有精神?”
柳至秦也壓低聲音,“他平時嗓門兒更大,現在是到了新地方,有點不適應。”
樂然快步走來,將柳至秦上下打量一番,用力在他手臂上一拍,“至秦哥,最近還好嗎?”
“別用你打拳的力量來捶我。”柳至秦好笑道。
“重了嗎?”樂然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會啊,我都餓了,使不出什麼力。
”
花崇聽得發笑,沖柳至秦一眨眼,“看到沒,都餓了。”
柳至秦點頭,“嗯,招待不周。”
樂然聽明白了,急忙爭辯,“我不是這個意思。”
花崇有點喜歡這個活力十足的“小領導”,笑著攬了他的肩膀,“我們也餓了,走吧,吃飯去。”
正是飯點,樂然以為要去食堂,沒想到被拐去了市局對面的巷子里。花崇像當初第一回 帶柳至秦來吃飯時一樣,東家買一堆,西家買一堆。但樂然的反應和柳至秦當時截然不同,柳至秦是“點這麼多嗎”,樂然是“那邊還有一家店”。
花崇感覺自己簡直是找到了一個完美的飯友。
席間,花崇才知道樂然剛穿上警服時不是刑警,而是特警,頓感親切。
“花隊,你以前也是特警啊?”樂然放下手中的烤串,由衷道:“真厲害!”
花崇沒明白他這“真厲害”是什麼意思,柳至秦倒是聽懂了。
“你從特警調刑警,才幾年就已經當上重案組組長了。”樂然說:“了不起。”
花崇笑,“你年紀輕輕就在公安部供職了,你才是了不起。”
“我是跟著尋哥而已。”樂然摸了摸額角,竟然有點不好意思,“都是尋哥幫我。”
花崇心念電轉,發覺樂然對沈尋似乎有點“不對頭”。
柳至秦將剩下的烤羊排分成兩份,“你倆都了不起,戰斗力這麼強,一大桌菜都給吃完了。”
夏天天黑得晚,三人吃完夜飯,天還亮堂著。花崇買了些宵夜,剛回到辦公室就被搶光。
花崇想趕組員們回去休息,畢竟現在能查的都集中在柳至秦那邊,張貿等人即便留著不走,也出不了太多力。既然如此,不如回家睡個覺。
但居然沒人離開。
曲值抱著大瓶裝的冰紅茶,“算了,都忙這麼多天了,也不少這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