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花崇心想,這身板這氣場,一看就是部隊里出來的。
不過聊到在部隊里的事時,樂然卻不愿意多說,笑了兩聲便岔開了話題。
花崇也沒追著問,想起對方認識柳至秦,索性道:“你和沈隊與小柳是在公安部認識的?”
“更早一點。”樂然說:“以前我和尋哥還沒有調去公安部時,至秦哥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不過當時我還沒見過他,他是尋哥的朋友。后來去了公安部,我才第一次和他見面。”
花崇“嗯”了一聲。不用問都知道,柳至秦一定是在網上幫他們截取到了什麼關鍵證據。
“至秦哥突然調走,我還有點舍不得。”樂然繼續道:“感覺沒跟他共事多久,他就溜了。”
花崇想起當初問柳至秦為什麼要來洛城,柳至秦說自己犯了事。樂然肯定知道一些,沈尋也許知道得更多。他微張開嘴,猶豫片刻,卻將話咽了回去。
算了,柳至秦不說有不說的理由,他沒有必要四處打聽。
樂然似乎也沒有八卦柳至秦的意思,道:“案子昨天報到特別行動隊,尋哥一看是洛城市局,就帶著我來了。至秦哥當年幫過我,我也想為他出一份力。”
“謝謝。”花崇在樂然肩上拍了拍,“等案子破了,我們請你和沈隊吃飯。”
“不能讓你們破費。”樂然正經地說。
“沒事。”花崇笑:“陳隊知道嗎?就剛才辦公室那位,他啊,特有錢,讓他請。”
樂然想了想,“我尋哥也有錢,還是我尋哥請吧。”
花崇忍俊不禁,“有你這麼賣隊長的嗎?”
樂然笑起來,指著前面的玻璃門,“那就是重案組啊?”
“嗯。走吧。”花崇快步上前,推開玻璃門,將樂然讓進去。
曲值只知道公安部來了人,但沒見著,一看花崇帶了個看上去比張貿還小的年輕人回來,立即趕上去,“喲,又來新人了?”
樂然大大方方敬了個禮,“你好。”
“什麼新人?”花崇故意說:“公安部來的領導。”
曲值驚了,“我,我靠!這麼年輕?”
“不是不是!”樂然連忙說:“我不是領導,我,我來和你們一起工作。”
花崇不逗他了,“隨便坐,別拘束。我先去看看小柳哥……小柳那邊有什麼進展了沒。”
樂然沒要求跟著去,“行,花隊你忙。”
休息室新裝上沒多久的窗簾大開,陽光像燈籠一樣照亮了整間屋。
花崇推門而入,柳至秦聞聲向他看來。
“查到什麼線索沒?”他關上門,走到沙發邊。
柳至秦微蹙著眉,眼中流露出幾分困惑。
“怎麼了?”他又問。
“我已……”柳至秦嗓子有些啞,咳了兩聲才道:“我已經抓取了林驍飛電腦里的所有痕跡,他的多個筆名、網名我也查過了。”
花崇連忙坐下來,“然后呢?發現了什麼?”
“他在網絡上沒有交過朋友,一直以來都是獨自寫作。小說發布在專門的連載網站上,讀后感發布在自己的博客上,偶爾在‘烽燧’等網文論壇與別人交流,但這完全稱不上交友。”柳至秦說:“他既沒有一同討論寫作的作者朋友,也沒有長期追隨他的讀者朋友。我們昨晚猜測兇手是一名網絡作者,是他的‘知己’,但目前看來,這不成立。”
花崇也很驚訝。公安部已經明確,“王闖”筆名烷瘋,真名楚皎,正是一名與E之昊瑯產生過矛盾的網絡作者,這從側面印證了他與柳至秦的猜測,但突然,柳至秦告訴他,林驍飛沒有這樣的朋友。
這就像從A線索推出了B結論,而倒回去,B卻不能回到A,反倒得出了C結論。
花崇仿佛看到一座復雜的迷宮,面前是一條接一條死路。
他鎮定片刻,告訴自己一定是哪里弄錯了,接著將公安部來人、“王闖”身份確認等消息告知柳至秦。
“是嗎?”一時間,柳至秦眉間皺得更緊,“既然如此,那我們的猜測應該不會有錯。但為什麼林驍飛和他在網絡上毫無交集?”
“會不會是有,但暫時沒有查出來?”
柳至秦看向電腦,過了大約半分鐘才道:“我是鋪網式復原抓取,按理說,不會有遺漏。”
花崇深吸一口氣,一時也摸不著頭腦。
須臾,柳至秦甩了甩頭,“對了,剛才在查找痕跡時,我發現林驍飛并沒有在網上踩過其他作者的小說,更沒有在踩人之后自薦自己的小說。五年前關于他嘲諷別的作者的截圖全是偽造的。他上網時間有限,發小說、看小說、寫感想而已,從來沒有參與過網文圈的紛爭。和我們想象的一樣,他完全不會經營自己。別的作者通常都有幾位圈內朋友,也極有可能與讀者產生交情,但他要麼是因為上網時間有限,要麼是性格如此,在網上并未交到朋友。”
“編輯呢?”花崇問:“他和那個什麼幻想文學網是簽約關系,按理說會有一名編輯。”
“的確有一位,但他們之間缺少溝通。”
“為什麼?”
“林驍飛不紅,也不會‘來事兒’,一個編輯手下幾十上百人,根本顧不上他。”
“也就是說,他在網上是‘孤家寡人’?”
柳至秦抿著唇線,過了一會兒才答:“看上去是。
”
花崇手指插在頭發里,用力搓了搓,“這他媽怪了。楚皎與E之昊瑯有矛盾,卻不認識林驍飛,他殺了當初因為E之昊瑯而攻擊林驍飛的人……這根本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