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素質不錯。”花崇也蹲下,“要是換張貿在這兒,肯定已經吐了三輪了。”
“傷口不整齊,像砍了很多刀才把手砍下來。”柳至秦說:“花隊你看這兒,有出血現象,難道死者是活著被砍下右手?”
“有可能。”花崇接過那只手,“徐戡馬上到了,讓他仔細看看,再通過這些蛆蟲的長度計算出死亡時間。如果是死前砍下右手的話,這起案件的性質就變了,從死后分尸成了生前虐殺。”
正說著,兩名刑警表情痛苦地從遠處跑來,一同提著一個黑色垃圾口袋。
“又找到一包!”其中一人說。
花崇刨開塑料袋口,饒是現場經驗豐富,胃里也翻滾了好幾下。
口袋里裝著的是內臟,彼此粘黏在一起,還附著有血黃的脂肪,觸目驚心。
一名刑警放下口袋就沖去一旁嘔吐,花崇站起來,手肘撞了撞柳至秦,“沒事兒吧?”
柳至秦臉色比平時蒼白一些,額角滲著汗珠,“沒事,我也去幫忙找找。”
搜索一直持續到深夜,尸體才基本被拼湊完整。
“心臟沒找到。”徐戡說。
“先帶回去做尸檢和理化檢驗,留一組人繼續在附近搜索。”花崇扯下臟污不堪的手套,“盡快確定死因、死亡時間和死者身份。小柳哥,和我去見見報案者。”
發現尸體的人叫周明,洛大輕紡學院大一學生,19歲,坐在市局刑偵支隊問詢室,還不安分地左看右看,好奇全寫在臉上。
用曲值的話說,簡直是好奇得沒心沒肺,活脫脫的缺心眼兒。
“怎麼發現尸塊的?”花崇問:“我聽說北區的小樹林離南邊的生活區和教學區太遠,很少有人過去,你上那兒去干什麼?”
“我跑步啊。”周明有些激動,“我報上今年馬拉松的名了,我們全系就我一個男的報上,競爭可激烈了!也是我運氣好,嘿嘿,我運氣一直不錯的,高考就是低空飛過,掛線錄取……”
花崇咳了兩聲,柳至秦溫聲說:“同學,請說重點。”
“哦,好的!”周明調整了一下坐姿,“下周比賽不就開始了嗎,我得抓緊時間訓練,雖然不爭什麼名次,但總得跑完是吧,不然多丟臉吶!”
近幾年國內馬拉松比賽熱度極高,報名堪稱擠獨木橋。花崇去年湊熱鬧報過一回,沒報上,今年開年就忙得暈頭轉向,便沒怎麼關注。
“洛大面積不小,光是運動場就不止一個,怎麼想起去北區小樹林跑步?”花崇又問。
“一看你就不了解我們學校!”周明分毫不怵,“今天是周末啊,運動場再多又怎樣,還不被那些談戀愛的狗男女給占了!我們洛大是面積大,但我們洛大情侶也多啊,簡直辣我單身狗的眼睛!”
花崇嘴角略一抽搐,又聽周明滔滔不絕道:“為了我的狗眼,呸,為了我的眼睛著想,我當然不能去運動場啊。我們學院平時課業挺多,我抽不出時間去北區,只能在南區繞著湖跑幾圈。今天起床我一想,下周就比賽了,再不找個清靜的地方跑一回,我可能真的跑不完全程!”
“尸塊大多散落在小樹林深處,而小樹林只有外圍有步道,你怎麼會跑到里面去?”
“我起初也沒進去,就跟外圍的步道跑呢,跑到11點多時,太陽曬得我受不了了。”周明一邊比劃一邊說:“你們也去看了,小樹林外圍雖然也有樹,但不如里面遮陰。
我自己帶了水和干糧,打算在那兒奮斗一天,南區北區離得遠,我既然去了,中午就懶得回宿舍。可中午又是日頭最毒的時候,我想著進去歇一歇,困個午覺再繼續跑,沒想到往里面走了一會兒,就隱約聞到尸體的味兒。”
柳至秦打斷,“你能辨別出尸體的氣味?”
“能啊。”周明居然有些得意,“去年夏天我去西藏看過天葬,二十多具尸體被天葬師剖開,等著被禿鷹啄食,我當時站在第一排!”
花崇險些翻白眼。
柳至秦無奈道:“好吧,你繼續說。”
“我就想,肯定出事了,這林子里絕對有尸體!”周明摸摸后腦勺,“我一個人在那兒,還是有些害怕,立即打電話給盧慶,讓他帶宿舍的哥們兒一起來,咱們一起找找尸體。萬一找到了,也算是為咱們洛城的治安事業、為死者沉冤得雪貢獻一份力。你們說是吧!”
“你倒是挺會說。”花崇道。
“我是我們學院辯論隊的!”周明樂了,“下個月我還要代表我們……”
“打住。辯論才華還是回學校里展示吧。”花崇敲了敲桌子,“你剛才提到的‘盧慶’,那是誰?”
“盧慶就是我們室長。”周明往下說:“我打完電話后越想越慌,不敢往里走了,就在小樹林外面等他們。我本來以為吧,就我們宿舍那幾爺子來,結果我靠,大半個院兒都來了!”
花崇神色輕微一變,又聽周明道:“警是我報的,不過那個頭吧,其實不是我找到的。”
第40章 知己(05)
凌晨,法醫科完成尸檢,DNA比對和失蹤人口查詢仍在進行中。
“死者是男性,從恥骨聯合狀態推斷,年齡在22歲左右。
”徐戡將詳細的尸檢報告遞給花崇,“尸體一共被分成19個部分,心臟缺失,右手的斷截面有生活反應,是生前傷害,其余傷處沒有生活反應,是死后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