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刑警,那我肯定懶得去了解他們的心態轉變。但我是刑警,且是重案組的組長,我必須嘗試著了解他們的心理。這倒不是可憐他們,而是今后若是遇到相似的案子,說不定我能更早發現破案的蛛絲馬跡。人性最復雜,見得多了,思路才能拓得更寬。”
“人性……”柳至秦沉吟,“比如邱國勇嗎?”
花崇也想到了這個人,“是啊,邱國勇也算是一個例子吧。他這輩子幾乎都活在別人厭惡的眼神里,同樣,他也厭惡許多人。他愛錢,可以說視財如命。孟小琴料定將唐蘇的首飾扔在他家門口,他會撿去偷偷賣掉換成錢。可是誰會想到,他用這筆錢給邱薇薇買了一個對他們家來說極其昂貴的iPad?”
“邱薇薇是他唯一的孫女,那時候又快過年。”柳至秦輕聲道:“也許是一時沖動,想要疼一疼邱薇薇吧。事后他好像就后悔了,覺得不該買。”
“對。但正是這個iPad拍下了關鍵證據。”花崇說:“刑警這一行干得越久,越是不能小看一些機緣巧合。犯罪分子再聰明,犯罪現場再干凈,都會存在一些我們想象不到的證據。”
柳至秦目光漸沉,目不轉睛地看著花崇。
花崇抬眼,“干嘛?又要向我學習了?”
“花隊。”柳至秦突然問:“你為什麼從特警轉來當刑警?”
第36章 知己(01)
兇案偵破,孟小琴在迷惘與絕望中交待了刀與兩名死者隨身物品的去向。它們被她利用職務之便,藏在B.X.F酒店的一間私用休息室中,一同放在密碼柜里的還有一臺老舊的三星卡片機。
當年,心里還揣著希望和夢想的孟小琴正是用這臺不到一千元的卡片機,拍下了從洛城到北邙山的風光。
那短暫的旅途,是她三十年人生中最溫柔的時光。她曾站在北邙山一處山頭,登高望遠,將層層疊疊的林海盡收眼底,定格在不算清晰的畫面中,視若珍寶。而如今,這臺卡片機拍下的,卻是她浸滿鮮血的慘笑。
“她居然拍了這種照片!”曲值盯著電腦顯示屏,難以置信,“她怎麼想的啊!”
照片上的女人身著不起眼的平價襯衣與牛仔褲,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畫著夸張的煙熏妝與大紅唇,粉底太厚太白,襯得雙唇像染了血一般
她對著鏡頭肆意大笑,眼中盡是狂亂。唐蘇那失蹤的手包正掛在她手臂上,是她渾身上下最昂貴的物品。
“拍下這張照片時,她把自己想象成了唐蘇。”花崇站在曲值身后,單手扶在椅背上,“或者說,她把自己想象成了像唐蘇、徐玉嬌那樣出生在富裕家庭,活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女孩兒。”
“她簡直瘋了!”曲值一拍桌沿。
“她笑得好瘆人啊。”張貿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看得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這麼看來,即便邱薇薇的iPad沒有拍下孟小琴放榔頭的過程,我們也能找到足夠的證據。”柳至秦說:“她把物證藏在酒店,沒來得及轉移。既然鎖定了她,我們必然找得到這些東西,無非是多花些時間而已。”
“如果我是兇手,我肯定像她處理手機那樣,把包毀掉,把刀扔掉。”張貿說:“她在作案現場那麼冷靜,半點痕跡都不給我們留下,事后處理物證時倒不干脆利落了。”
“她不會扔掉這些東西,它們是她的‘戰利品’。
”花崇抱臂,輕嘆一口氣。
“戰利品?”張貿不解。
“她認為殺死唐蘇、徐玉嬌是在糾正上天的不公。”柳至秦解釋道:“這是她所謂的‘逆天而行’。既然‘成功’了,從死者身上得來的奢侈品當然是‘戰利品’。”
張貿和曲值互看一眼,又齊齊看向花崇和柳至秦,異口同聲道:“你倆要不要這樣夫唱婦隨?”
柳至秦微怔,有些尷尬。
花崇卻道:“誰是夫誰是婦?給我說清楚!”
“你是夫,你是夫!”曲值喊:“哎喲花隊,你別一言不合就搶我的冰紅茶!那瓶是維他,比康師傅貴幾塊錢呢!你要搶搶康師傅去!”
柳至秦站在一旁笑。
張貿說:“小柳哥,你和花隊真的很默契啊。花隊說什麼你都明白,花隊不說你也明白。我就差遠了,花隊不說的我不知道,花隊說了有時我還需要曲副給我中譯中。”
柳至秦還沒來得及答話,花崇已經抱著兩瓶冰紅茶回來了,順勢一拋,“接著!”
柳至秦穩當接住,沖曲值晃了晃。
“算了算了,不跟你倆搶了。”曲值認命,“小柳哥是咱新同事,喝吧,老子多的是。”
“對了,小柳哥的歡迎會什麼時候開?”張貿睜著一對圓眼睛問。
“就這幾天吧。”花崇說:“等我寫完結案報告。上回老陳說了,他請客。想吃什麼早些想好,咱們宰他一頓去。”
陳爭如約自掏腰包,請重案組的兄弟們胡吃海喝。組里眾口難調,有人要吃中餐,有人想吃火鍋,有人想吃西餐,花崇想了半天,連抓鬮都有人不滿意,最后索性實行強權政策,拉來柳至秦問:“你想吃什麼?”
柳至秦對食物沒有什麼偏好,初來乍到也不想搞特殊,“都行。
你們吃什麼,我就跟你們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