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她才自信地認為,不管我們怎麼查,都查不到她身上去。”
說到這里,花崇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去一趟醫院。”掛斷電話后花崇說:“邱薇薇哭鬧不止,差點從病房的窗戶跳出去。”
花崇趕到醫院時,醫生已經給邱薇薇注射了鎮定劑。小姑娘缺乏生氣地縮在床上,兩眼無光,眼皮紅腫,臉上的淚痕尚未干去。
“她情況很不好,完全不配合治療,一直哭鬧,說想見‘爸爸’和‘爺爺’。”醫生說:“這幾天精神越來越差了。”
“她想見‘爺爺’?”花崇皺眉,“她不知道邱國勇已經……”
“她知道,都知道。但她有時候神智不太清醒,想不起家里發生的慘劇。”醫生一頓,試探著問:“孩子年齡太小,精神上又受到極大的創傷,如果沒有家人陪護在旁,恢復起來會非常困難。花隊,有沒有可能讓她見見邱大奎?”
花崇當即搖頭,“不行。”
醫生倒也理解,嘆了口氣,“孩子造孽啊。這家人真是……算了,不說這個了。花隊,我這里還有件事得跟你說。”
“您講。”
“邱薇薇經常念叨‘蘋果’,護士起初以為她想吃蘋果,可給她削好了她也不搭理。后來我猜她說的可能是蘋果手機或者平板電腦,但問過她好幾次,她都不吭聲。你們如果在她家里找到一個iPhone或者iPad,要不是特別重要的物證的話,就給她拿來吧。小孩子都喜歡這些東西,給她消磨消磨時間也好。”
“蘋果?”花崇略一回憶,并不記得曾在邱大奎家找到過iPhone和iPad。
“我去跟她聊聊”。花崇說。
邱薇薇低頭摳手指,不言不語,像個安靜的布娃娃。
花崇抬一張椅子坐在床邊,嘗試與邱薇薇說話,邱薇薇半點反應都沒有。
過了十來分鐘,花崇拿出自己半舊不新的蘋果手機晃了晃。
邱薇薇睫毛一顫,目光頓時亮起來,細聲細氣地“啊”了一聲,怯懦地伸出手,想拿,卻又不敢。
她眨著眼,小心翼翼地看向花崇。
“想要它?”花崇語氣前所未有地柔和,再次晃了晃手機。
邱薇薇點點頭,畏懼又可憐的模樣引人心頭泛酸。
花崇深吸一口氣,問:“薇薇喜歡蘋果?”
“喜歡。”邱薇薇聲音很小,比蚊鳴還細。
花崇給手機解了鎖,遞到邱薇薇手里,又問:“為什麼喜歡?”
邱薇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我也有一個,春節前爺爺給我買的。”
花崇一驚。
邱國勇會給邱薇薇買iPhone或者iPad?
這……
邱薇薇盯著手中的iPhone看了很久,卻沒有點開任何一個應用。她抬起頭,用力吸了吸鼻子,將iPhone還給花崇,乞求道:“叔叔,你能不能把我的蘋果還給我?”
“叔叔沒有拿薇薇的蘋果。”花崇說:“告訴叔叔,蘋果在哪里。”
“在,在楊小歡家里。”
邱薇薇說完就哭了,花崇耐著性子一再詢問,才知道在案發之前,她將邱國勇買的iPad借給了一位叫“楊小歡”的同學。這楊小歡也住在道橋路。
難怪之前搜查邱家時沒有發現。
“叔叔一定幫薇薇找回來。”花崇輕輕拍了拍邱薇薇的頭,幫小姑娘擦干眼淚,心中仍是不解。
邱家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邱國勇自己用的是幾百塊錢的老人機,邱大奎用的雖是智能機,但也只是千把塊錢的低端機。
邱薇薇所說的iPad如果真是邱國勇所買,那在邱家毫無疑問算是“奢侈品”。可照邱大奎的說法,邱國勇在錢上從來都是斤斤計較,這些年與街坊鄰居發生糾紛多數也是因為爭那幾塊幾毛錢。
這樣的人,會花“大錢”給孫女買iPad?
“謝謝叔叔。”邱薇薇怯生生地說:“那是爺爺送給我的禮物,爺爺說很貴,千萬不能弄丟,丟了會打我。”
花崇想,這倒是邱國勇會說的話。
邱薇薇輕聲啜泣,“爺爺很壞,他走了,不會再打我了。但是,但是……”
后面的話花崇沒聽清楚,邱薇薇哭得越來越厲害,醫生不得不暫時將花崇請出去。
離開醫院,花崇第一時間給道橋路派出所打去電話,讓所里派民警去楊小歡家里取邱薇薇的iPad。還未交待完,手機里又傳來新來電的提醒音。
是柳至秦。
花崇不得不長話短說,結束與派出所的通話,立馬給柳至秦回撥過去。
“花隊,有新發現!”柳至秦的聲音比平時多了一絲興奮,“唐蘇和徐玉嬌是被人引誘到案發現場的!”
孟小琴的父母、弟弟已經被請到刑偵支隊,重案組的隊員正在分別向他們了解情況。
“她在家里啊,還能去哪里?”孟小琴的母親陳巧慫眉慫眼地瞄張貿,枯燥乏味又貧乏困窘的生活在她的神情里刻下無法抹去的鄙陋與一驚一乍,“哎呀!難不成她犯什麼事了?這不關我們的事啊,我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什麼的。”
張貿非常不愿意面對這位婦人,她可以說是道橋路一個夸張的縮影,那里的一切陋習與低劣在她身上成倍放大,似乎靠得近一點,都能聞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
“你仔細回憶一下,今年孟小琴有沒有哪一天晚上下班回家之后,又獨自外出。”
“這我哪記得清啊?記不得了記不得了,你們不要問我老婆子,我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孟小琴干了什麼你們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