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問自己:你殺得了唐蘇,逃得過警察先生們的追捕嗎?”
肖露輕笑:“我的結論是:逃不過。”
“那我為什麼要為了她,葬送我好不容易拼到手的前程?人各有命,命中注定她生在富貴之家,而我的父母窮困潦倒。我花了三十年,才從原生家庭的貧窮中走出來,從最初艱難供房貸,到現在用得起高檔化妝品,每月攢一攢,能買一個她們看不上的、不那麼昂貴的名牌手包,每年休假時也能出去旅游一番。”
“這一切于我來說得之不易,當然倍加珍惜。”
肖露說著一頓,目光漸遠,“所以我嫉妒她,卻不會殺了她。那會弄臟我的手,弄臟我掙來的人生。”
這時,門開了,柳至秦俯身在花崇耳邊道:“肖露沒有撒謊,案發前后,她確實在云南西雙版納,通話記錄、銀行流水也暫時沒發現異常。”
肖露瞇了瞇眼,“警察先生,我能離開了嗎?”
花崇站起身。
臨到離開問詢室,肖露突然半側過身,笑靨如花,“唐蘇的父母惹人反感,但唐蘇本人是個傻白甜。”
花崇饒有興致地聽著,“所以?”
“如果她不是被謀財謀色,那麼她被殺的原因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遭人嫉妒。”肖露笑得更加燦爛,“比我更深的嫉妒。但很遺憾,這個人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午后,市局對面巷子里的餐館已經忙完一波,店里空空蕩蕩。柳至秦點了幾份炒菜,舀來兩碗海帶排骨湯。
“肖露這女人,還真是敢說。”花崇接過碗就喝,被燙得微皺起眉。
“小心。”柳至秦險些將碗奪回來,“剛舀的,涼一會兒再喝。
”
花崇放下碗,一邊玩筷子一邊等菜,“她的不在場證明非常充分,精神狀態、行為舉止也不像兇手。”
“我一開始就不認為她是兇手。”柳至秦說。
“嗯?”花崇筷子一頓,“為什麼?”
“她是女人。”
花崇略感不解。目前痕檢與尸檢均未就兇手的性別給出明確判斷。唐蘇身上有多處掙扎傷,兇手并非很快將她制服,由此判斷,兇手可能是不那麼高大有力的男人,或者是女人。
雖然兇手手法殘忍,給人的第一個觀感當是男人,但實際上,兇手是女人也并非不可能。
“花隊,昨天你跟老陳打電話要求把這個案子從富康區分局調來,不就是因為覺得這個案子與徐玉嬌一案有關嗎?”
炒菜上來了,柳至秦順了順盤子,又道:“你覺得兩個案子的兇手可能是同一人。而殺害徐玉嬌的兇手有奸尸行為。”
花崇明白過來,往碗里夾了幾塊辣子雞丁,“那只是我的直覺。兩個案子確實有一些相似之處,比方說兇器都是家用榔頭、案發地相隔較近、兇手都非常小心、徐玉嬌和唐蘇兩人的階層和家庭背景也相似。不過兇手砸爛徐玉嬌雙腳、挖眼捅耳的行為明顯具有儀式性,這種儀式性沒有反映在唐蘇身上。另外,唐蘇的陰部已經腐爛,沒有精斑和避孕套的潤滑油成分,判斷不出是否曾被侵犯。謹慎一些看,暫時還不能肯定兩個案子是同一人所為。”
柳至秦說:“但我相信你的直覺。”
花崇筷子一頓,抬眼看著柳至秦。
柳至秦又說:“你當了這麼多年刑警,我相信你的直覺。
”
這一聲太溫柔,像寒冬臘月里汩汩流淌的溫泉水,花崇愣愣地看著柳至秦瞳仁里自己的倒影,半天才回過神來,笑道:“那你也太相信我了。”
柳至秦也笑,“我剛來,人生地不熟,老陳讓我跟著你,我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
花崇咳了兩聲,暗覺這對話有些奇怪,連忙岔開,“在徐玉嬌的案子里,我們設想過因妒殺人。剛才跟肖露一聊,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更大了。”
“肖露最后那句話很有意思。”柳至秦說:“但比她更嫉妒唐蘇的人是誰?”
第22章 紅顏(22)
入夜,重案組再次開碰頭會。
“1月4號,唐蘇休假在家。”袁昊說:“她獨自住在明洛區的棲山居別墅區,我們查過監控,她在1月4號下午3點離家,穿的正是尸體被發現時的衣服。她最后一次出現在監控中是4號晚上8點21分,道橋路南里巷一個攝像頭拍到了她。我們調取了當天晚上道橋路的所有監控,沒有發現她的同事、熟人,也沒發現形跡可疑的人。但道橋路的監控大家清楚,拍不到不證明沒有去。”
曲值接著道:“通過排查,我們了解到,唐蘇性格溫和,在歐來沒有與人結過仇,唯一與她不睦的只有一個叫‘肖露’的人。”
花崇點頭,“嗯,我已經見過了。”
“我回來之前,聽說你們查到了肖露的不在場證明?”曲值說。
“是,她當時在西雙版納度假,沒有作案時間。”
“那買兇呢?”
“下午我初步篩查過她的網絡足跡、通訊記錄。”柳至秦說:“沒有異常,基本可以排除買兇這一可能。”
曲值嘆氣,“這案子懸。”
“徐玉嬌的案子更懸。”張貿道:“剛才我去審邱大奎,問他榔頭之類的工具平時放在哪里,他說放在窗外的木箱里。
我去看了,木箱確實在窗外,里面亂七八糟放了一堆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