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縮水了。”晏闌把自己的重心倚在余森身上,“從刑科所那邊走,我去跟王老打個招呼。”
晏闌扒在解剖室門口跟王軍說了兩句話,就被余森塞到了車里。他閉著眼睛靠在副駕上,說:“老余啊,我被停職了。”
“停職?!憑什麼?!”余森提高了音量,“炸彈不是你放的,人也不是你綁的,你都把自己弄出腦震蕩了,不安慰鼓勵也就算了,憑什麼停你的職?!”
“你小點兒聲……”晏闌揉著耳朵說道,“出了這麼大案子,我是責任人,停職調查沒毛病。”
“什麼叫沒毛病?!停了你的職誰來查案?!”
“這地球又不是離了我就不轉了。”晏闌說,“正好我也歇歇,喬晨還在醫院躺著,我是真沒心思再查下去。”
“你怎麼回事?!這不是你風格啊!”
“我什麼風格?查案子不要命就是我的風格?”晏闌嘆了口氣,“我可以不要我的命,但我不能害了別人啊……喬晨剛出ICU,蘇行又進去了,再查下去我身邊還有人嗎?”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沒有。”
“你跟我說說。”
長久的沉默之后,晏闌微微睜開眼睛,問道:“你還相信劉副局嗎?”
余森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回去:“你信嗎?”
“我不愿意懷疑。”
“但你還是懷疑了,對吧?”余森說,“喬晨的車禍不明不白,劉副局說沒接電話,但電話就是打到了他辦公室,有權限調取監控記錄的都得是主任以上級別的,而能從系統里抹去痕跡的只有幾位局長,這事說不清。其實我不止懷疑劉副局,我現在是誰也不敢信。”
晏闌沒再表態,又閉上了眼睛,余森用余光瞄了一眼,皺著眉說道:“你真的只是腦震蕩嗎?你還有哪兒難受?這不是鬧著玩的,你要是哪不舒服就趕緊跟醫生說,別瞎扛著!”
“我沒事。”
“你上次從四層掉下來也沒這麼虛過……”
“那可不,我住進醫院一禮拜你才來看我,當然不虛了。你再晚點兒我就能追著你打了!”
“翻篇!這事翻篇!”余森立刻止住了這個話題。
“我送你上去吧?”余森把車停在了急診樓門口。
“不用。”晏闌說道,“現在局勢莫測,你自己小心。”
“你養好傷再替我擔心吧!”余森揮了下手,“走了!”
晏闌穿過急診大廳擁擠的人群,走到走廊盡頭的電梯前,按下了按鈕。半分鐘后,電梯門打開,他走進電梯直接按下了20層。
“叮————”
晏闌徑直走到護士臺前,對護士說:“你好,我來住院。”
“您好,這里是特需病房,住院部在三層。”
“我是晏闌。”
旁邊的護士長聽到名字側頭看了他一眼,對接待的護士說:“我來吧。”
小護士聽話地挪到一旁,就看護士長隔著臺子把一張紙遞給晏闌,說道:“最下面簽個字。”
晏闌接過紙看了一眼,說:“這什麼啊就讓我簽?”
“賣身契。”護士長把筆扔到臺子上,“你舅媽說了,不簽就打。”
旁邊的小護士一臉震驚。就算在普通病區也不能這麼跟病人說話啊!更何況是這里是特需病房,平常護士長三令五申強調,對待病人要耐心、細心、貼心。能住特需的不是有錢就是有權,一定要專業且周到,今天護士長這是怎麼了?
“毆打病人可還行?”晏闌一邊簽字一邊說道,“您就不怕我投訴?”
“你還敢投訴我?那是真的欠打了。”
“誰又惹您不高興了?您這臉都快掉地上了。”晏闌笑著把紙遞了回去。
“你惹我了。”護士長把那張紙放到一旁,從護士臺走出來,“第幾次腦震蕩了?剛才還從急診留觀跑了,你膽兒肥了是不是?出了事怎麼辦?!多大人了還這麼讓人不省心!”
“小姨,我這不是特殊情況嘛。
”晏闌跟著護士長往病區走,“您看我CT也做了,核磁也做了,內臟都沒事,就是磕了……”
在護士臺里的小護士松了口氣,原來是護士長的家人。
“……你舅媽說了,你跟這位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絕對不能分開。”護士長推開門,“這是三人套間,等另外一個跟你能穿一條褲子的從ICU出來之后也挪上來。”
“謝謝小姨!”
“現在有沒有不舒服?”
“還行,就是有點頭暈。”
“那就躺著吧,有事按鈴。一會兒還得做一遍例行查體,你別亂跑。”
“知道了,您忙吧!”
晏闌把護士長送出門,轉身推開了喬晨的病房:“怎麼樣啊老媽子?手術疼不疼?”
喬晨因為還帶著引流管,只能采取半臥位,他看見晏闌進屋就掙扎著要坐起來,晏闌連忙把他按在床上,說:“你別亂動,我這也暈著呢,咱倆踏踏實實地歇一會兒。”
“護士長……”因為術中插管的原因,喬晨的喉嚨一直發緊,聲音也有些沙啞。
“你沒看見她胸牌嗎?柳清蔚,她是我舅媽的親妹妹,就是凌堇的小姨。”晏闌說,“以后也是你小姨。”
喬晨送了晏闌一個大大的白眼。
晏闌躺在沙發里說:“晨兒,死里逃生的感覺怎麼樣?”
“不……嘶……不怎麼樣!”
“疼啊?”晏闌笑了一下,“疼就好好養著,別操心了。”
“我那……”
晏闌打了個哈欠,直接打斷了喬晨的話:“你那斷的肋骨怎麼沒扎別的地方啊?要是能扎到你嗓子讓你說不出話來就好了!我真的暈,讓我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