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了,你們爺倆趕緊回家去吧。”喬晨把晏闌推出了辦公室,“好好休息一晚上,你再這麼熬下去就要成仙了。”
當晚,晏闌和蘭正茂坐在餐桌前,一人面前一碗面條。晏闌說道:“冰箱里都空了,湊合吃吧。”
“沒事。”蘭正茂說,“這樣就挺好的。對了,這兩天沒看見蘇行,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我吵架了?”
“沒有,他那天淋了雨,病了。”晏闌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這邊查到了恒眾興這些年的事,太忙了沒辦法照顧他,就讓王老先把他帶回家了。”
蘭正茂嘆了口氣:“再忙也別忽略了人家。他理解你的工作性質不代表不會生氣和埋怨。你……你應該懂。”
“我知道。過兩天等他病好了我去接他回來,我現在實在顧不上。”
“吃吧,一會兒面涼了沒法吃了。”
“嗯。”
“闌闌……”
“爸……”
兩個人都停住了。晏闌抬了下手,示意蘭正茂先說。
蘭正茂清了下嗓子:“我是想問,這麼多年了,你能不能原諒爸爸?”
晏闌低頭挑著碗里的面,輕聲說道:“我都理解,但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
“當年是你媽不同意跟我復婚的。”蘭正茂說,“我回來之后沒多久就調去了北京,我想帶你們走,但她一直不肯。我以為她是舍不得你姥爺,但后來我才知道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我調去北京之后老部長一直挺喜歡我,也暗示過我他想把我收進家,我當然不可能扔下你們不管,就明確拒絕了。當時老部長的女兒背著我找到你媽,說只要她放棄,以后我就接老部長的班。你媽怕影響我仕途就答應了,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后來你媽生病那段時間你找不到我,其實是因為我知道了真相,跟老部長鬧翻了,他用了點手段,我就被隔離調查了。”
晏闌一直不知道這件事還有這樣的隱情,這麼多年蘭正茂從來沒跟他說過。
“那后來呢?”晏闌追問。
“我本來就沒問題,隔離調查也查不出什麼來。后來上邊也意識到老部長是故意給我穿小鞋,就把我調到五局當副手,算是給了我一個補償。我出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來找你們,才知道你媽當時已經……”蘭正茂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我的錯,你怨我也是應該的。我當年不夠堅定,也沒發現你媽的難言之隱,就這麼把你們娘倆扔在這兒了。”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老部長五月份去世了,這事應該不會對你有影響了。”蘭正茂給晏闌拋去一個安慰的笑容,“都過去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我想問,當年醫院那個人是不是您招來的?”
“應該不是。”蘭正茂回答,“我當年經手的毒販全部都是重罪,最輕的都判了20年,那時候還沒出來。而且那個時候距我回來已經過去十二年了,隔著十二年報復到你們娘倆頭上,我覺得不太可能。”
晏闌輕輕點了下頭。蘭正茂拍了拍他的手臂,說:“行了,吃完長壽面就三十三了,別再跟個孩子似的,也別重蹈我的覆轍,得學會抓住對你來說重要的人和事。”
“我知道了。”
吃過晚飯,晏闌帶著滿肚子的心事回到自己房間,乍然接收了這麼多訊息讓他本就塞得滿滿當當的大腦幾乎要炸開了。
他躺在床上,手中玩著橡膠手套。他從法醫室里借了幾只手套回來,練了許久都沒有練成蘇行那樣的技術。當時蘇行捏著手套兩側稍稍一轉就做好的手套氣球,晏闌卻怎麼都學不會。他一遍一遍轉著手套,腦海里開始不停地浮現各種片段。一會兒是恒眾興那些司機,一會兒是多年前跟父母相處的片段,一會兒又是和蘇行說話聊天的場景。
太亂了!他翻了個身,把頭埋在枕頭里,雙手順勢放到了枕頭下。下一秒他就一躍而起,手里多了一個盒子。
他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期盼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對精致的袖釘。他把袖釘轉了個角度,最終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是一個頗有藝術感的刺猬圖案————這一定是蘇行送他的!這只能是蘇行送他的!
蘇行離開的那晚晏闌是在客臥睡的,之后這幾天他都沒回過家,所以一直沒有發現這個盒子。他是忘了拿走?還是故意留下的?又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蘇行,你是不是在等我?等我像之前那樣不管不顧地攥住你?!
晏闌立刻起身準備去找蘇行。他覺得自己真的有病,為什麼一定要查出真相再說?!調查真相和跟蘇行把話說開根本就不沖突!
晏闌跑出臥室,正準備跟在客廳里坐著的蘭正茂打聲招呼,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晏闌接起電話,問:“什麼事?”
喬晨:“西區發現男尸,讓咱們去確認一下是不是命案。”
“在哪兒?”
“萬明嘉筑7號樓。”
“……”
“晏闌?你聽著呢嗎?”
蘭正茂發現晏闌臉色不對,立刻搶過電話說:“喬晨,我是你蘭叔叔,我們現在就過去,詳細資料路上發過來。
”
“好的。”
蘭正茂掛斷電話,拽了一把晏闌:“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