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正茂多年不跟兒子相處,既不知道兒子的生活習慣,也不了解他的感情狀況,自己突然的到來好像給兒子造成了麻煩,他一時也不知是該進還是退。
“那個……”蘇行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再去加個菜……”
晏闌恰到好處地接住了蘇行拋出來的臺階,他用三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我爸不愛吃姜。”
“知道了。”蘇行飛快地轉身進了廚房。
晏闌把蘭正茂讓進屋里:“進來坐吧,我去給你沏杯茶。”
晏闌走到廚房,借著翻找茶葉的動作低聲跟蘇行說:“我不知道他今天會來,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別生氣,我一會兒跟你解釋。”
蘇行低頭專心地切著菜,回答道:“別把你爸一個人扔在客廳,不用管我,我沒事。”
晏闌捏了一下蘇行的手,然后快速地走回到客廳。
晏闌把茶杯推到蘭正茂面前:“怎麼來也不打聲招呼?”
“沒想到你家里有人。”蘭正茂也有些別扭,“我聽老江說喬晨回家了,就沒多想。”
“……我跟喬晨不是那種關系。”晏闌更尷尬了。
“現在知道了。”蘭正茂抿了口茶,“這是你同事?”
“他叫蘇行,是王軍的徒弟。”
蘭正茂偏頭看了一眼蘇行的背影,說:“本來想著你有事問我,我就提前回來跟你聊聊,沒想到還打擾你了,既然這樣,還是等他走了再說吧。”
“他現在住我家。”晏闌直視著蘭正茂的眼睛,“從我們調查這個案子開始,他被人跟蹤、竊聽、追尾,昨天在他家門口還按了一個偷窺的,他家不安全。江叔讓我保護他,在沒查出誰要害他之前暫時都住在我這里。
”
“從調查這個案子開始?”蘭正茂皺了下眉,“怎麼回事?”
“或許跟他的一個朋友有關,那個人叫陸卉梓,是二院的醫生。我們上一個案子里陸卉梓是我們的證人,跟蹤蘇行的人是從陸卉梓那邊轉過來的,但是放竊聽器和追尾的人一直還沒查到,上次找你借車也是因為車上帶著他。我盯著手頭這個案子,暫時還沒分出精力查這件事。”
蘭正茂從沙發上站起來,背著手在屋里踱步,半晌,他說道:“我要打幾個電話,你先去跟他解釋一下吧,我看他好像不知道咱倆的關系,別讓人家誤會你。”
晏闌長吁了一口氣,起身走到了廚房:“我來幫你。”
“不用。”
“生氣了?”晏闌拉過蘇行的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蘇行轉身靠在料理臺旁:“沒有,就是覺得挺逗的。”
“什麼?”
“之前蘭局下來視察工作,你們倆就這麼當面演戲,竟然沒被發現?”蘇行用略帶玩味的語氣說道,“我現在想起你們倆在市局公事公辦的樣子就覺得好笑,那是你爸,你怎麼能忍得住?”
“習慣了。”晏闌低聲說,“我從小到大跟他相處的時間總共加起來都不到一年。”
“你們……?”
“他當年因為要下地,在我出生前就跟我媽離了婚。”
“下地?”
“去南邊參與一項臥底任務。”晏闌解釋道,“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四歲了,我以為他會跟我媽復婚,但是沒有,他還是不見人影。后來曦曜集團越做越大,官商結合一直都是個敏感的事情,他可能是有顧慮吧,反正到我媽去世他們倆都沒復婚。我媽一直跟我講他們談戀愛的時候有多好,可我看不出來,最起碼從他身上看不出來。
”
蘇行突然明白了當時晏闌跟他說到周建興和前妻薛小玲結婚又離婚的事情時候那不屑和鄙夷的語氣是從何而來,原來晏闌還在怪罪到最后都沒有復婚的蘭正茂。
“領導,想想你的名字。如果不是真的相愛,他們怎麼會用雙方的姓氏給你起名?”
晏闌嘆了口氣:“我知道。其實后來舅舅告訴我,當年如果我跟了他姓,我應該叫蘭硯,硯臺的硯,也是兩人姓氏的同音字。我知道他們倆相愛,也知道他們倆都愛我,但我還是過不去自己那道坎兒。”
“珍惜吧。”蘇行輕聲說道,“最起碼你還有個活著的父親。”
晏闌把蘇行環在懷里,抵著他的額頭:“別生我的氣,我原本是要告訴你的。”
“快放開我!”蘇行掙扎著說道,“你爸能看見!”
“我家沒柜門。”
“那你也放開我!”
“不許生氣。”
“我沒生氣!”蘇行從晏闌手中掙脫出來,“好好說話,別老動手動腳的!”
晏闌問:“真沒生氣?”
蘇行:“真的。之前你說你家人在部里我就猜到是你爸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什麼職位。我沒問過你,你當然不會閑的沒事突然跟我說你爸是誰。領導,你放松一點,我沒那麼大氣性。”
“那就好。”晏闌松了口氣。
蘇行:“要不我今晚回家去吧?你們倆肯定有話要說,我在這兒你們說話不方便。”
“你敢!”晏闌攥著蘇行的手,“我家這麼多間屋子是不夠你睡的嗎?!”
“……”
“再說了,昨天剛在你家門口抓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今天要是再有怎麼辦?!不許回去!”
“……好的領導,我不敢。”蘇行看了眼手表,“我要做飯了。”
“我陪你。
”
“把手從鍋蓋上拿開!”蘇行把晏闌推出了廚房,“不許進來!”
蘇行手腳麻利地做了一桌子飯菜,他把最后一個盤子端上桌,然后站在旁邊說道:“你們先吃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