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那是生氣嗎?我怎麼覺得是嫌棄?”
喬晨問:“通過表情和語氣看出來的?”
白澤點了點頭。
喬晨解釋道:“雖然人在表現厭惡情緒的時候也會眉毛下垂,但剛才何浩明更明顯的是眼瞼緊張和瞳孔放大,這是很典型的憤怒表情。他用嫌棄和厭惡的語氣來掩蓋他的憤怒,然而這點小伎倆在老大面前沒什麼用。”
白澤又問道:“那……晏隊是發現他生氣了才刻意轉了話題?”
“是。記住,審訊的時候切忌被嫌疑人帶著走,如果剛才順著他的情緒繼續問話,這段審訊就沒意義了。”喬晨用下巴指了一下何浩明,“老大生硬地切斷了話題,何浩明的憤怒沒有得到宣泄,已經轉變成了一種內在的壓力。如果他沒有殺丁義,這種壓力和被冤枉的憤怒就會疊加在一起;如果他真的殺了丁義,他可能會冷靜下來開始猜測我們到底知道多少。無論哪一種,他的情緒都會再次發生變化,相對的面部表情也會有所改變。”
“好厲害啊……”
喬晨笑道:“你成天抱著那本犯罪心理學,不如多看看老大審訊,理論知識再好最后也得在實踐中應用。”
白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都是業余時間看的。”
“知道你好學,我們都看在眼里。”喬晨拍了下白澤的肩膀,“來,你試著分析一下現在何浩明的心理活動。”
白澤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然后猶豫著說:“他……他現在不說話了,但是眼睛好像在向右下方看,他在回憶嗎?”
喬晨笑而不語,只是示意白澤繼續觀看。
審訊室內,何浩明已經沉默有一會兒了,晏闌倒也不著急,只是安靜地看著何浩明。
又過了大概三分鐘,晏闌用筆敲了敲桌子,說:“來吧,先從最近的聊,你跟葛文亮一直合作得挺好的,為什麼突然要殺他?”
何浩明的肩膀有輕微的松動,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說道:“因為他歲數大了,腦子不靈光了。”
晏闌:“我之前跟他有過一面之緣,老頭除了絮叨一點兒,看起來還挺不錯的,怎麼就不靈光了?”
何浩明很坦誠地說道:“之前他跟我說萬無一失,但是你們卻到他店里去查那個什麼烏的藥,明顯就是被你們抓到把柄了。而且他竟然招了一個警察家屬到店里看店,他知道我太多事,必須得死。”
晏闌并沒有去深究這段漏洞百出的話,他順著提問道:“所以你用川烏來殺害張格,是葛文亮告訴你的方法?”
“是。”何浩明回答,“老葛說那東西有毒,而且還不穩定,死了之后不好查出來,我就讓他幫我找那藥。”
“東西是他親手給你的嗎?”
“讓店里那個小孩兒給我的。”何浩明頓了頓,突然問道,“是不是那小孩兒告訴你們的?!”
“那倒沒有,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晏闌平靜地繼續提問,“說說怎麼殺的葛文亮吧。”
何浩明說:“那天你們從店里離開沒多久我就被老葛叫去了,老葛覺得我跟他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要跟我商量怎麼應對之后再來調查的警察,但我不想被他拖累。第二天中午我拿了紅酒去他店里,趁他不注意把他常吃的安眠藥磨碎了混在紅酒里,然后等他睡過去之后把門窗都關嚴,往屋里灌了煤氣。
”
“哪來的煤氣?”晏闌問。
“之前我住的地方附近有個換煤氣的店,我偷了個煤氣罐出來。”
“空的煤氣罐呢?”
“扔了。”何浩明說道,“扔到那附近的垃圾場里了。”
晏闌用筆把桌子上的案卷合起來:“行,那就聊到這兒吧。”
“……”何浩明抬起頭看向晏闌,“你不問了?”
晏闌打了個哈欠:“我困了,回去睡覺。”
“咱還得找證據。”晏闌在推開觀察室門的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喬晨低著頭把消息發完之后才出聲:“已經讓一組去找煤氣罐了。你什麼想法?”
“必須找到他跟丁義案之間的鐵證,不然他不會吐口。”晏闌揉著眉頭說,“他知道認了丁義案的后果,所以在我們沒亮底牌之前他不會交代。在審訊上拖時間只能是下下策,拖得太明顯他肯定就知道我們沒證據了,所以必須得抓緊時間。”
“叩叩叩————”觀察室的門被敲響。
“進。”
蘇行探頭進來,說:“我想起一件事,兩位領導現在有時間聽我說嗎?”
“去我辦公室吧。”晏闌看了眼表,又轉頭對白澤說道,“你也去休息吧,有事再叫你。”
“坐下說。”喬晨一進辦公室就把蘇行按到了晏闌正對面的椅子上,自己則坐到了旁邊。
蘇行劃開平板,調出了幾張照片介紹道:“左邊的是何浩明的文身,右邊的是張格的文身,這兩個人的文身都是同一種很少見的古生物,叫做滄龍。”
“嗯,這個我們都知道了。”喬晨說道。
蘇行接著說:“之前晏隊在我那兒看過,我們那個庫里確實沒有這個圖案。但是我記得七年前一起命案的兇手身上有這樣的紋身。
”
喬晨:“七年前?你還沒上大學吧?你怎麼會知道?”
“當時那個案子的受害者是師父負責解剖的,受害者臨死前用指甲在自己身上摳出了一個圖案,就是那個圖案最后成為了破案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