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晏闌低聲說,“他已經走了。”
“嗯。”蘇行直了直身子,把從剛才起就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袋遞給晏闌。
“這是……”晏闌問。
“遲到的真相。”蘇行長出了一口氣,“當初該被轟出家門的是成家棟和李婉琴,而不是我。”
“什麼意思?”
“你看看就知道了。”
晏闌打開文件袋,里面是一份公證書,紙張已經微微泛黃,看樣子有些年頭了。他打開公證粗略看過,然后有些不解地問:“這……所以他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應該是你的?”
“準確說是我媽的。”蘇行說,“我爸去世之后我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我一直以為我姥姥去世倉促什麼都沒留下,原來她早就猜到這套房會鬧出事來,所以早早做了遺囑公證,只是她沒想到我媽也去世了。”
“爸呀————你怎麼就走了啊————”
成家棟和李婉琴的嚎喪毫無感情但極具穿透力,引得病區里陪床的家屬和護工都忍不住探出頭來。而蘇行卻坐在椅子上充耳不聞,仿佛與整個世界都隔絕開來。就在此時,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趕到了醫院,晏闌跟他交代了幾句,那人便立刻去辦事了。
“蘇行,”晏闌蹲到蘇行身邊低聲說,“律師到了,之后的事情如果你愿意的話也可以交給他去做。你現在……?”
蘇行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道:“我想回家。”
第58章
晏闌掛斷自家律師的電話,走到客廳給蘇行倒了一杯水,說道:“責任清楚沒有任何問題,成家棟現在住的房子確實是你姥姥留下的,遺囑公證也依舊有效力。這些年成老先生隱瞞遺囑的行為因為他的去世而不再追訴,但是成家棟一家三口應該盡快搬離。
明天律師會把需要你簽字的文件都送到家里,你簽過之后就什麼都不用管了。如果你不想出面的話,成老先生的后事我也可以找人幫你辦。”
蘇行接過水杯,笑著看向晏闌道?:“你說,那一家子孝子賢孫會去給我姥爺摔盆嗎?”
“你……你沒事吧?”
“沒事。”蘇行搖頭道,“你監控是不是還沒看完?我陪你看吧。”
晏闌連忙坐到蘇行身邊:“你別這樣,要是難過就發泄出來。”
蘇行說道:“我真不難過。就是覺得挺神奇的,原來人臨死之前是真的會懺悔。”
“你別嚇我。”晏闌抓住蘇行的手,“你不會想不開吧?”
蘇行猛然把手抽出來,說道:“開什麼玩笑?!為了一個十多年前把我扔了的人想不開,領導,你這是在侮辱我。”
“你剛才還要給那個扔了你的人錢呢!十五萬你說給就給,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騙她的。”蘇行說道,“我的工資卡一直在師娘手里,給李婉琴的那張卡里只有幾百塊錢,是我上大學時候留下的銀行卡,一直沒注銷。”
晏闌張著嘴,半晌才說道:“你不當演員可惜了,把我都騙過去了。”
“你唬人的本領也挺厲害的,什麼時候你們能用行車記錄儀當執法記錄儀了?不怕她反告你侵害個人隱私和肖像權?”
“彼此彼此。”晏闌說著就把手臂搭在了蘇行身后的沙發背上。蘇行猶豫了一下,輕輕靠在了晏闌的肩頭,問道:“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冷血?”
“怎麼會?!”晏闌說道,“是他們對不起你在先,你能干凈利落地跟他們切割開,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蘇行笑得有些心酸:“當初是他們先跟我切割的。
我不提不代表我不記得,有些事一輩子都忘不了,只是我跟他們計較又有什麼用?要是我跟他們計較就能讓我媽活過來,那我肯定跟他們不死不休,可是有可能嗎?”
“想你媽了?”晏闌輕輕摟住蘇行。
“還好。”蘇行調出一段監控,“我還不太困,反正明天周六,晚點睡也沒事,把這段監控看完吧。”
晏闌知道蘇行不是不困,而是不想睡。今晚李婉琴幾次三番在蘇行的底線上來回橫跳,肯定讓他心里不舒服,他可以對那些人都沒感情,但他不可能不介意他們對他媽媽的侮辱,否則他也不會在李婉琴提到他媽的時候那麼激動。晏闌的手機亮了起來,是律師發來的詳細情況,他粗略看過之后就把消息轉發給了蘇行,在點下蘇行微信的時候,他突然知道了“蘇幕遮”的意思————那不是所謂的“文藝”,而是蘇行父母的名字。
晏闌:“你確定還要看下去嗎?這都十二點了。”
蘇行看了一下筆記本屏幕,說:“還有最后三段監控,看完再睡吧。”
“好。”晏闌按下播放鍵,“但是看完就得去睡了。”
“嗯。”
“停!”蘇行突然坐直了身子,“倒回去。”
晏闌連忙把進度條往回拖:“怎麼了?”
蘇行直接抱起筆記本,恨不得要鉆進屏幕里。他把一段視頻來回播放了不下十遍,最后指著屏幕說道:“領導,你知道什麼叫冤孽嗎?”
“說什麼胡話呢?”晏闌順著蘇行手指的方向望向屏幕,接著就沉默了下來。
半晌,晏闌挪開蘇行的手,說道:“這……倒是也不能說明什麼。”
“我記得何浩明右臂的文身一直到手背上。
”蘇行指著屏幕角落里伸出的那只手,“這只手到底是不是何浩明的,明天讓視偵把視頻弄清晰一點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