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不可能的,這些摩托車手今天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一直咬得很緊,而且每一次甩開之后總會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又躥出來幾輛。丹卓斯附近的路況非常復雜,到處都是岔路小道,蘇行以前沒來過這附近,根本不知道周圍是什麼構造,再加上西區的道路不是正南正北,在這連月亮都被遮住了的夜晚,他對方向已經失去了判斷,只能全憑感覺來。
蘇行開著CRV在狹窄的道路上左突右進,最后終于成功地把車開上了主路。然而后面的摩托車卻并沒有放棄,不要命一般追了上來。蘇行之前在心里罵了好幾天的限號政策卻在此時幫了大忙,路上的車很少,在城市道路上這些摩托車跑不過他。
“你這車改完之后斷油轉速是多少?”蘇行問。
“9000。”
“夠用了。”
“你怎麼知道這車改過?”
“我才不信你真的會買一輛這麼便宜的車擱著。”蘇行一腳油門直接轟到了轉速紅區,“變速箱還沒調教好,不然還能更快。”
“……”晏闌眼看著時速表突破了一百八,“你慢點兒……”
“他們手里有槍。”蘇行輕打方向盤,右側即將追上來的摩托車因為高速躲閃而失控,直接連人帶車飛了出去。
“不怕,這車防彈。”
話音未落,后車窗就傳來一聲脆響。蘇行翻了個白眼說道:“到底誰是開過光的嘴?”
“艸!這幫孫子真敢開槍!”晏闌說著就把手伸到兜里握住了手槍。
從“代表正義”的警察到窮兇極惡的“殺人犯”,這些人用行動證明了窮途末路的時候,是人是鬼只在一念之間。
原本魏屹然計劃得很好,以一敵多他們的勝算本就很大,而且辦公室在四層,只要想辦法讓晏闌摔下去,主動權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死了更好,僥幸沒死也肯定是重傷,送到醫院就更有辦法弄死他了,然而他還是低估了晏闌。剛才自己匆忙之間不僅掏了槍,還被晏闌套了話,現在只能想辦法讓他徹底閉嘴。只要今天晏闌死了,無論是死在丹卓斯,還是死在路上,魏屹然總有辦法把事情解釋通;可是如果晏闌活過今晚,等待魏屹然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半個小時前,蘇行還悠然地坐在晏闌家二層客廳的大沙發上看書,此時卻手握方向盤和一幫不知死活的飆車黨一起演一出“速度與激情”,事情變化之快,讓人不得不感嘆一句“世事無常”,不過好在他們倆都自帶加血buff————照亮了半個夜空的紅藍警燈終于出現在了前方。龐廣龍帶著人及時趕到,特警們三下五除二就繳了那群車手的武器。蘇行也把車緩緩停在了路旁,他伏在方向盤上,低聲說道:“領導……叫救護車……”
“這點兒小傷,不用……”晏闌抬頭看向蘇行,此時沒有發動機聲音的掩蓋,蘇行那卡在喉嚨處的喘息聲才逐漸清晰。他手忙腳亂地從儲物箱里拿出噴霧送到蘇行嘴邊:“有藥!”
蘇行勉強吸了一口,緊接著身子就不受控地軟了下去。
晏闌推開車門跑到駕駛室一側,直接把蘇行摟在了懷里:“蘇行!你他媽別嚇我!趕緊吸啊!”
好在林歡一向做事穩妥,這次特地叫了救護車跟隨待命,晏闌眼尖地看到了遠處的救護車,立刻抱起蘇行跑了過去。
他把即將失去意識的蘇行放到了擔架車上,同時語速飛快地對醫生說:“過敏性哮喘,常用噴霧是沙丁胺醇,日常口服鹽酸西替利嗪抗敏。他對自己的過敏源十分清楚,一般不會誤食誤觸,我不知道他今晚吃了什麼,但應該不是食物引起的,可能是剛才過于緊張。”?
“發作多長時間了?”
“最少十分鐘。”
“用過藥嗎?”
“剛噴過,但好像沒效果。”
“藥物過敏知道嗎?”醫生一邊問,手中一邊查體給氧開放靜脈通路,分秒不敢耽誤。
晏闌:“不清楚。”
喬晨這時也終于趕了回來,他看了一下眼前的場景,立刻說道:“胖兒,劉副局在后邊,你去跟他說一下情況,晏闌你身上也有傷,跟著一起去醫院,這兒有我,你別管了。林歡跟我走。”
晏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又看向車里戴著氧氣面罩幾乎無知無覺的蘇行,咬牙說道:“林,去陪著蘇行,我和喬晨收尾。”
“收個屁!你給我滾去醫院!”江局直接把晏闌推上了救護車,“你們全給我一邊兒待著去!我跟老劉都在這兒,輪不著你們指手畫腳。該去醫院去醫院,該回去寫報告的寫報告,帶著一身血跟這兒指揮,干什麼?表演輕傷不下火線?用得著嗎?!”
晏闌上半身探出救護車:“江局,您不知道情況,那個丹卓斯里面有……”
江局指著晏闌說道:“你再多說一句我現在立刻給你家人打電話!”
“……”晏闌不再吭聲,默默地坐了回去。一言不合就告家長,然而這招對晏闌還就真的管用————一邊是知道他受傷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甚至還會動手給他加點兒傷的舅舅,一邊是一直試圖彌補這些年的虧欠知道他受傷一定會趕來噓寒問暖甚至讓他調動崗位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