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隨便扯著謊,“而且我身上腐尸的味道到現在都沒散去,交了朋友也得給人熏跑了。”
“你還說呢,今兒老大身上也一股子腐尸味,我都懷疑他昨晚是在剛才那屋子里審的李岳。”龐廣龍一向不拘小節,壓根沒有想到過另外一種可能,他此時只是像往常一樣耍著貧嘴,“我今天也中招了,估計晚上我家老佛爺又要扔我衣服了。”
蘇行順著把話題引開:“扔衣服算好的了,我記得我上大三那年,有一次師父出完現場回家,師娘愣是說什麼都沒讓師父進門,最后師父跑到我家住了三天,等身上的味道散了才回的家。”
龐廣龍笑道:“我知道那次!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尸體會炸,我后來嗅覺失靈了快一個月,聞哪都覺得一股尸體味道,以至于我現在看見河漂就犯怵。之前段卓那尸體,我真的是戰戰兢兢的,碰都不敢碰。要說還是你們法醫厲害,你們這鼻子就跟沒嗅覺似的,難道你們還專門訓練過怎麼屏蔽尸臭嗎?”
“這可沒法練。”蘇行搖頭,“都會覺得臭,只不過人的大腦很神奇,當你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的時候,大腦會幫助你屏蔽不必要的干擾,其實跟你們辦案時候不覺得累是一個道理。而且就算尸體再臭再難看,它曾經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腐敗只是一個正常的生理過程,平常心對待就好了。”
蘇行劃開手機,看到晏闌給他回了一句【下班后說】,便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收好,繼續跟龐廣龍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天。
等回到市局之后,蘇行就和孫銘睿一起鉆進了實驗室,一直到下班時間都沒有出來。
“篤篤篤!”
蘇行背對著門口,只說了一個字:“進。”
“給你們送禮來了。”晏闌拎著一個大號物證袋走進實驗室,“原本應該在張格家的佛龕。李岳把這佛龕賣給了一個收廢品的,被收廢品的那人拿回家就沒再動過,上面有可能有兇手或者張格的痕跡。另外收廢品那人的指紋我也拿回來了,比對的任務交給你們了。”
孫銘睿伸出一根拇指舉到晏闌面前:“晏隊最牛!我這就去取樣!”
“你取樣對比需要多長時間?”晏闌問。
孫銘睿想了想,道:“快的話估計半個小時,慢的話就不知道了,怎麼了晏隊?有事嗎?”
“沒事,怕耽誤你下班。”
“嗐,我跟我爸媽說了,上了案子就不用等我回家,晚點兒也沒事,我先去了哈!”
等孫銘睿離開之后,晏闌走到蘇行身邊低聲問:“半個小時夠嗎?還是等孫銘睿下班之后再說?”
蘇行看了一眼表,說道:“就現在吧,去你辦公室行嗎?”
“好。”晏闌剛答應下來,旋即又否定道,“不行,我辦公室有攝像頭,不如還在實驗室,我讓喬晨盯著點兒就行。”
蘇行點頭:“那我在實驗室等你。”
五分鐘后,晏闌拎著一個黑箱子走進了工具痕跡對比實驗室。蘇行已經準備好,見到晏闌之后立刻從他手中接過箱子,從里面取出千斤頂。他舉著千斤頂斟酌了一下角度,向著一個插在支架上的顱骨砸去。
砰!
晏闌問:“怎麼樣?”
“很像。”蘇行仔細觀察了一下顱骨,然后又把顱骨放到有軟墊的木板上固定好,連續砸了九下,最后將顱骨和死者顱骨處的照片一并遞給晏闌,“基本可以確認。
”
晏闌點點頭,又問:“高度可以確認嗎?”
蘇行:“兇手比死者高,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間。而且我估計挺壯的,我剛才用了八成力,還沒有達到死者顱骨那種損傷程度。”
“你?”晏闌拍了一下蘇行的手臂,“就你這個胳膊,你八成力能有多少?”
“也對,我臥推也就七十公斤,跟晏隊你這樣家里有健身房的肯定不能比。”
“多少?”
“七十啊……怎麼了?”
“沒事。”晏闌挑了挑眉,“收拾吧,一會兒孫銘睿該找你了,我先回辦公室,你完事了來找我。”
“好。”
晏闌在走出實驗室門的那一刻掏出私人手機,給健身教練發了兩個字【加課】。
“晚上去趟超市吧。”蘇行坐在大G的副駕駛上說道。
這句話讓晏闌突然有種錯覺,好像他和蘇行已經同居很久,下班之后一起買菜做飯,過著平凡而簡單的日子一樣。
他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悸動的心,問道:“要買什麼?”
“香菜。”蘇行用左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捏起晏闌衣服的袖子,“胖哥說你身上一股死人味。”
晏闌冷笑道:“我覺得這話是你說的。借龐廣龍三個膽他也不敢說我有死人味。”
“嗯。”蘇行從善如流地改了口,“他說的是一股腐尸味道。”
不一會兒,蘇行跟著晏闌走進小區旁的一個超市,他舉著那個標價“15.50元”的一盒香菜說道:“晏隊,你們有錢人都這麼燒包嗎?你知不知道在普通菜市場,香菜是可以直接免費拿的?”
“在普通菜市場只能饒你幾根香菜,不夠你洗澡用。”晏闌順便又往購物車里放了幾盒水果,“又不用你花錢,你擔心什麼?”
“太腐敗了,你這個樣子怎麼貫徹‘貼近群眾、深入群眾’的行動方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