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可以。”晏闌不容拒絕地拉著蘇行上了車。
晏闌把蘇行送回家之后就馬不停蹄地趕到勝義路派出所,在所長陳德勇的帶領下直接進入了審訊室,陪同審訊的正好是剛才想讓蘇行到派出所做筆錄的那名警察。
“黃毛”并不知道此時坐在他面前的是個被警察同事都稱為“閻王”的人,他依舊是一副刀槍不入的態勢,歪靠在約束椅上,一條腿不停抖動,斜著眼打量著晏闌。
晏闌面無表情地問道:“姓名。”
“#%*&”
“舌頭捋直了跟我說話!”
“喲,年紀不大脾氣挺大,別整那些虛的,這次關我幾天?我得好好算算日子,要是七天呢,我出來還能趕上……”
“我問你姓名。”
那黃毛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道:“李——岳——,岳飛的岳!”
“別侮辱岳飛了。”晏闌敲了敲桌子,“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不就是拿了點兒東西嗎?!警察同志,這大晚上的讓你加班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不過想想也是,加班還沒加班費,擱誰都得生氣。誒,你該不會是吃飯吃到一半被打斷了才這麼生氣的吧?我跟你說啊,你們這就是不人道……”
“李岳!注意你的態度。”旁邊的警察怕閻王發怒,連忙喝止了他。
“沒事。”晏闌擺擺手,“讓他繼續,反正也蹦跶不了多長時間了。有話趕緊說,死了就沒機會了。”
李岳來來回回進了警局不下二十次,警察審訊的那些手法見得多了也就知道了套路,但是沒有一個警察直接跟他說“死了就沒機會了”。他先開始以為面前這個警察是鬧著玩的,但當他看到對方眼睛里那種冷酷到骨子里的眼神的時候,一股寒意順著脊柱直沖大腦,瞬間冷汗就下來了。
“你……你……我就偷了個東西,也罪不至死啊……你你你什麼意思?你們不是不許嚴刑逼供嗎?”
“就你這樣的用不著嚴刑逼供。”晏闌冷哼了一聲,“我們在命案現場發現了你的指紋和足跡,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不可能!我每次都戴手套!”
“那你就是承認是你了?”
“我……我我我不知道哪個是命案現場啊!我真不知道啊警官!真的不知道!”
“我給你提個醒,麒麟巷。”
“麒麟巷?……我我我我我想起來了,那就是個空房,什麼都沒有。”
晏闌沉默地直視著李岳,李岳更加害怕了,結結巴巴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李岳在六月底就瞄上了麒麟巷49號這戶人家。據他的觀察,這家主人至少有十天都不在家了,7月5號這一晚“月黑風高”,正是他作案的好時機。49號的門鎖是最簡單的那種一字鎖,李岳憑借他多年溜門撬鎖的經驗,不出一分鐘就把鎖打開了。他在屋里翻了一圈,沒發現什麼貴重物品,最后秉持著賊不走空的理論搬走了屋內的一個佛龕,還順走了抽屜里的三百塊錢現金。佛龕被他賣給了一個收破爛的,至于那三百塊錢早被他賭輸了,到現在根本不知道轉了幾手到什麼人手上去了。
李岳屈服于晏闌的威懾,把前十年后八年的事全都交代了出來,涉案金額陡然增加,這一次再進去,估計沒有個兩三年是出不來了。
晏闌離開勝義路派出所的時候,幾乎是被歡送出去的————今年勝義路派出所的指標提前完成了。
然而晏闌卻沒有陳德勇他們那麼開心,李岳確實和張格的死沒關系,麒麟巷49號內僅存的痕跡失去了調查的意義。
“我回來了。”
晏闌走到健身房,沒發現蘇行的身影。他又走上樓,二層客廳沒人,蘇行房間里面也沒有人。
“蘇行?”晏闌叫了一聲,依舊沒有人答應。
他在客廳轉了一圈,見書房的門縫里似乎有光,便推開房門,原來蘇行已經趴在書桌上睡著了。《法醫病理學》、《尸體圖鑒》、《法醫毒理學》等幾本書平攤在桌上,上面全是不同顏色的記號筆痕跡,旁邊貼著大大小小的標簽,書本和便簽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筆記。書的邊緣已經發黃卷曲,明顯翻過許多次。晏闌悄悄走到蘇行身邊,看到電腦上也開了許多論文界面,中英文都有。這個暫時查不到死亡原因的尸體讓蘇行性格里那點執拗和較真徹底爆發了出來。
晏闌抬起手想撫摸一下蘇行那毛茸茸的頭發,卻終究沒有下去手,只是輕輕拍著蘇行把他叫醒。
“唔……晏隊你回來了?”
“累了就回屋睡去,別跟這兒趴著了。”
蘇行揉了揉眼睛:“晏隊你那邊有進展嗎?”
“最起碼我們排除了一個嫌疑人。”晏闌坐在桌子上,“你這邊怎麼樣?”
蘇行點了點桌上的書說道:“我有一個猜測,剛才跟師父大概說了一下,師父幫我聯系了咱們省的一位毒理專家,已經把情況發了過去,明后天就能有結果。”
“懷疑是中毒?你不是說沒檢測出毒物嗎?”
“死者絕對不是機械性損傷致死和突發疾病猝死,那最大的可能還是中毒。他的死亡時間超過一個半月,如果兇手用的是揮發性毒物,很有可能在這段時間內已經揮發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