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蘇行努力地不讓自己笑得太放肆,“就是覺得‘喬喬’這名字還挺可愛的。”
喬晨福至心靈地靠近蘇行,用只有他們倆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晏闌家人都叫他闌闌。”
“噗哧……咳咳咳……對不起,喬副,我去旁邊冷靜一會兒。”
……
半個小時后,HERO一起完成了七塊尸塊的搜尋工作,四條警犬像小孩一樣鉆到自家訓犬員的懷里邀功,把屁股對著眾人,全然不顧自己的英雄形象。警犬隊隊長走到喬晨身邊說道:“任務完成,這地方確認只有七個尸塊,要是湊不齊的話再去別的地方找吧,不過下次再請我們是單算一次。”
喬晨伸出一只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您慢走!英雄辛苦了!回去給英雄們加餐,算刑偵送的,我們老大掏錢!”
隊長嘴角一斜,挑了個笑容,沖著遠處喊道:“晏闌!走了啊!替HERO謝謝你的加餐!”
晏闌沖他揚了下手,低著頭看向擺放在盒子里的尸塊,就像蘇行推測的一樣,小臂、上臂、大腿、小腿和軀干都全了,現在只剩下兩只手還沒有找到。
蘇行一邊收拾尸塊一邊說道:“指紋。”
“什麼?”
“手掌不在,沒辦法提取指紋,面部被毀無法辨認,如果這個人沒有前科也沒被報失蹤,那尸源就夠找一陣的,對吧晏隊?”
晏闌點頭:“是。不過有這麼多尸塊總比只有一個頭好,最起碼你尸檢結果會更準確。”
現勘結束后,一行人開車返回市局,晏闌問道:“你剛才上車之前猶豫什麼?”
蘇行:“晏隊你的車坐著舒服。”
“就因為這個?”
“給歡姐和睿哥創造環境。
”蘇行低頭劃著手機,“我不想當電燈泡。”
晏闌側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少看手機,小心一會兒再暈過去。”
“嗯,我給陸卉梓發個信息。”
晏闌:“……”
蘇行鎖上手機才意識到晏闌一直都沒有出聲,他偏頭看去,晏闌那棱角分明的側臉因為沒有帶笑,顯出幾分冷峻的美感。蘇行心中一熱,立刻生硬地扭過頭去,不讓自己再多看晏闌一眼,他按開車窗,緩緩呼出一口滾燙的氣。
晏闌下意識地點了下剎車:“你又難受了?”
“我可不是……”蘇行頓了一下,低眉順眼地說道,“我沒有難受,晏隊。”
“嗯,不是林黛玉。”晏闌從旁邊拿出一個袋子遞給蘇行,“那也吃點東西,回去你肯定就直接扎進解剖室里不出來了,你早上低血糖過,不能再不吃飯了。”
蘇行接過袋子,看著里面還溫熱的牛奶和面包,問道:“你什麼時候買的?”
晏闌轉了個心思,說:“我說我餓了,自然有人會給我買吃的。”
“哦。”
“其實這個時候你應該調侃我一句‘以權謀私’的,我猜你心里也是這麼想的,為什麼不說出來?”
蘇行打開面包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就搖頭道:“我沒這麼想。”
“說出來吧,蘇行。”晏闌把窗戶關上,車里一下安靜了下來,“像大家一樣跟我說話不好嗎?我剛才看見你跟喬晨在說笑,明顯比現在跟我在一起更輕松,我也見過你跟你們刑科所的人怎麼相處,在我目之所及的范圍內,你只是對著我的時候才拘謹,為什麼單單對我這樣?”
“你是領導。”
晏闌左手肘搭在窗框上,右手扶著方向盤,看似隨意地說道:“咱倆心里都清楚不是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隱隱有個猜測,但是現在手頭有案子,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現在我想問你一個別的問題,我不管你之前對我有多少隱瞞,或者有多少偽裝,我希望你在這件事情上跟我說句實話,好嗎?”
“好。”
“你每天從早上八點半到下午五點半裝出個積極向上滿滿正能量的樣子,到底累不累?”
許久過后,蘇行緊繃的身體終于松了下來,他雙唇微動,輕輕吐出了一個字:“累。”
晏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心跳已經快要破百了,他試探著說道:“如果我說我并不介意你到底怎麼樣,你可不可以試著在我面前卸下你那副偽裝?最起碼面對我的時候不用再把自己嚴絲合縫地關起來,讓自己在上班的時候也能稍稍透口氣?”
“我怕你受不了。”
“目前我唯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嫌疑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你既不是嫌疑人,也不會溜走,所以我沒什麼受不了的。”
蘇行:“…………”
晏闌繼續說道:“到現在為止,沒有人見識過真正的你,我也只是在你偶爾走神沒有掩飾好的時候稍稍觸碰到一角。我沒資格評判這樣好不好,我只是怕你太累。如果不出意外,你還有三十年才退休,你打算就這樣一直裝三十年嗎?雖然工作和生活分開沒什麼不好,但咱們這個職業注定了你沒辦法分得清楚。就拿現在來說,你覺得你現在是工作時間還是私人時間?”
蘇行愣愣地看向晏闌。
————他們現在是從案發現場回市局的路上,如果說是工作時間,可是他們在討論的事情很私人,如果說是私人時間,他身邊坐著的算他半個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