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闌來回翻看著那個碎片,“欸,你小時候用過搪瓷缸子嗎?我怎麼覺得這像……”
“!!!”蘇行轉過頭來看向晏闌,“我可能知道死者頭部的傷是怎麼造成的了!”
晏闌:“……搪瓷杯能砸死人?”
“是氧氣瓶。”
晏闌不可置信地問:“氧氣瓶……是搪瓷的?”
蘇行解釋道:“二院在西區的這個院區是60年代就蓋起來的,院里到現在還有些科室在用老設備。建院初期從上海某搪瓷廠進了一批無縫鋼氧氣瓶,配的底座就是搪瓷制的,如果我沒猜錯,這個碎片應該是老式氧氣瓶底座上掉下來的。這麼多年,搪瓷底座肯定已經磨得露鐵了,掉下來的搪瓷碎片很有可能會粘在氧氣瓶底。這幾名死者頭部的傷口都呈規整的圓形,不像常見的致傷工具,倒確實很符合氧氣瓶底的形狀。”
晏闌想問蘇行是怎麼知道的,但轉瞬間就意識到這肯定是他母親告訴他的,于是換了個問題:“那你需不需要我去二院找個氧氣瓶來做對比實驗?”
蘇行搖頭:“不用去二院,我家就有,一會兒讓我師父上班的時候順路帶過來就行了。”
“今天周日。”晏闌說道。
“那我一會兒回家去拿吧。”蘇行說完之后就繼續工作了,晏闌輕手輕腳地把物證盒放回到臺案上,又十分“乖巧”地站回原處,看著蘇行一點一點將尸體解剖、稱重、記錄,每一步都一絲不茍,每一步都認真嚴謹。
不一會兒,蘇行端著一個托盤直了直腰,說道:“晏隊,尸源確認了嗎?”
晏闌點頭:“確認了,就是那名快遞員,叫江海。
蘇行想了想,說:“晏隊想聽我瞎分析一下嗎?”
“聽可以,你先把眼睛放下。”晏闌指著蘇行的手,“現在天還沒亮,我不想看著你大半夜舉著個眼睛在我面前晃悠。”
第20章
蘇行把手中盛放尸體眼睛的托盤放到臺案上,說道:“既然死者就是那名偷窺的快遞員,那麼他被害的原因就很明顯了。博麗樓是女生宿舍,里面除了護理學院的女生,剩下的就是生工的,就是生物工程專業。生工專業有很多課程都是在動物實驗樓進行的,江海溜進博麗樓偷窺,那看的不是生工的女生,就是護理系的女生,從博麗樓到動物實驗樓之間有一條小路,很多女生都會直接從這條小路穿行。江海的眼睛埋在地里,在沒有被發現之前,肯定被很多生工的女生踩過。而發現尸體的地方是去實驗樓上課的必經之路,他的尸體也被許多人踩過,這其中肯定不乏護理系的女生。”
晏闌皺了皺眉,問道:“你想說什麼?”
蘇行:“我覺得兇手好像在說,我替你們報仇了,我讓他來給你們謝罪,你們可以把他踩在腳底下,他不會再傷害你們了。當然,這只是我的一種感覺,沒證據也沒什麼道理。您也可以當聽故事一樣聽過就算了。”
晏闌不置可否,看向蘇行道:“那你跟我說點兒有證據的。”
蘇行指了指尸體的下部,說道:“外生殖器還在,上面有試探性反復切割的痕跡,但是沒有生活反應。按照死亡時間推算,江海是目前我們發現的最早的受害者,這具尸體很多地方跟我們之前發現的四具尸體都不一樣,我覺得兇手在作案的時候,其實還沒想好怎麼做。
就拿這個試探性切割來說,兇手在死者死后嘗試了至少三種工具。”
“三種工具都沒割掉?是不是兇手放棄了?”晏闌問。
蘇行眨著眼睛看向晏闌:“我又不是兇手,我怎麼會知道?”
“那個……”晏闌摸了下鼻尖,“你繼續說,還發現什麼問題了?”
“眼睛。”蘇行指了指托盤,“兇手挖掉了江海的眼睛,因為他偷窺。切掉了段卓的舌頭,因為他在辦公室用言語騷擾女性。砍斷了張明志的手,因為張明志猥褻張佳一。”
晏闌若有所思地說:“那李雷磊和羅平文……兇手這是切掉‘作案工具’的意思?可是段卓和張明志也被切了。”
“有可能是像白澤說的,兇手對男性生殖器有一種特殊的情感。”蘇行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兇手在練習。”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兇手在一點一點進步?”
蘇行點點頭:“我覺得如果再抓不住兇手,可能很快就要有下一個受害者了。”
晏闌雙臂交疊環在胸前,思索片刻,說道:“你繼續吧。”
蘇行轉過身繼續將尸檢完成。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蘇行直起身子長出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晏隊,看老天會不會偏向我們吧。”
“什麼意思?”
蘇行把一個小的培養皿舉到晏闌面前:“死者指縫內有極少量的皮膚組織,如果能提取到有效的DNA,我們可能就離破案不遠了。”
晏闌驟然來了精神:“快!做分析!”
“需要時間。”蘇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另外,我剛才一直在想陸卉梓那個手表,我還是覺得趙之啟不會給陸卉梓買那麼貴的表,陸卉梓確實長得好看,但也沒有到能讓趙之啟放棄現有生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