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行下意識地躲了一下,晏闌把東西放到桌上,說道:“我剛才洗過手換了衣服,沒有煙味了。你要是想一個人待著,我就先出去,你有事再叫我。”
“晏隊。”蘇行的嗓音有些沙啞。
晏闌轉過身來:“怎麼了?”
“……”蘇行沉默了許久,說道,“對不起。”
晏闌笑了笑,說:“別想那麼多了,粥還是熱的,你趁熱吃。”
蘇行點點頭,然后伸出手去拿碗。晏闌卻連忙接過碗說:“還是我喂你吧,怎麼抖成這樣了?”
“剛才太用力了。”蘇行甩了甩手,“晏隊您放下吧,我一會兒自己來。”
晏闌舀了一勺粥送到蘇行嘴邊,蘇行遲疑了一下,就著勺子喝了下去。晏闌輕聲說道:“你的手是用來拿解剖刀的,你要對它好一點。以后難過的時候也盡量不要這樣,你可以抓一些軟的東西,別自己跟自己較勁。”
蘇行低聲說道:“對不起晏隊,我下次注意。”
晏闌嘆了一口氣:“這不是工作,也不是任務,你一直這麼跟我說話不累嗎?”
蘇行沒有說話,晏闌喂他一口,他就吃一口,很快一碗粥就見了底。晏闌問:“還喝不喝?我再去給你盛點兒?”
蘇行搖頭。
晏闌把碗放在一邊,把蘇行的手從被子里拿出來,給他揉著至今還在泛白的關節:“你別跟我較勁,我幫你揉一揉你會舒服一些。你就當我是為這幾天對你的折磨賠禮道歉。”
“您沒有折磨我。”
“那天在箭海,是因為我身上的煙味才吐的吧?”
沉默。
“從科大回來,你在車上吃的是什麼?”
“鹽酸西替利嗪。”
“后來有難受嗎?”
“沒有。”
晏闌的按摩手法十分專業,蘇行覺得自己的手在逐漸恢復知覺。
晏闌繼續問道:“你每次過敏都像今天這樣嗎?是一點煙味都聞不了嗎?”
蘇行:“我長期吃抗敏藥,一般都沒事。”
晏闌放過了蘇行的右手,又拿起了他的左手開始按摩:“剛才是什麼情況?”
“您的煙勁太大了。”
晏闌想了一下,自己常抽的確實尼古丁含量都不低。
晏闌又問:“上午在咖啡廳發生什麼了?”
蘇行小聲地說:“我……那時候有點不舒服,就去緩了緩。”
晏闌沒再追問這個不舒服到底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總之蘇行現在肯定是從心理到身體都不舒服。
晏闌按摩完蘇行的左手,抬起頭來說道:“蘇行,今天之后我不會再去追問你過去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有時候掩飾自己不如袒露自己。你是一名警察,你應該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是什麼。如果你昨天明確地告訴我你不可以去二院,那麼我肯定不會帶你去,也就不會觸動你心里的那些往事,那你現在應該在法醫室解剖尸體而不是發著燒躺在我家床上,我應該在隊里帶著他們整理分析案情而不是在這里給你按摩雙手。”
“對不起。”
晏闌繼續說:“喬晨乳糖不耐,所以隊里買早餐的時候會少一杯牛奶,用豆漿來代替。林歡有很嚴重的酒精過敏,所以在外面吃飯聚餐的時候自然有人替她擋酒,王老不喝咖啡只喝冰可樂提神,所以隊里茶水間的冰柜里永遠都冰著可樂。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喜好和禁忌。你只需要說一句你聞不了煙味,我們抽煙的時候自然會避開你,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可你瞞著不說,自己吃藥,自己忍著,你不難受嗎?”
蘇行被晏闌說得有些發愣,最后只好默默地低下頭。
晏闌摸了摸蘇行的額頭,說道:“還有點燒,剛才折騰這麼一出也夠累的了,你休息吧,我就在外面客廳處理事情,你有事叫我。”
“晏隊。”蘇行緩了緩,說道,“您能再給我一個枕頭嗎?”
晏闌站起身走到衣柜旁,從最上面那層拿出一個枕頭遞給蘇行:“沒枕套,你湊合著用。”
“謝謝晏隊。”蘇行接過枕頭便不再說話。
晏闌見他這樣也就不好再說什麼,把房門虛掩上之后就到陽臺去打電話了。
“喂,哪位?”
“是我。”
“闌闌?你換號了?”
“沒有,這個是我私人號,你存一下,工作號電話太多。”
“好好好!我這就存上!你手頭上那個案子用不用————”
“不用。”晏闌生硬地打斷道,“我自己可以。”
“你注意安全,注意身體,限期破案壓力大,但也別太較勁,實在不行就跟你劉叔說。”
晏闌:“快到8月了,我打電話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別忘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再次傳來聲音:“我知道了。”
“那天我會在上午八點半去,一個小時就走,其他時間你隨意。”
“……闌闌,我們就————”
“我去忙案子了,掛了。”晏闌掛斷了電話,靠在陽臺的欄桿上長出了一口氣。
晏闌走回客廳,從沙發后面把電子黑板拉出來,拿著筆在上面開始整理案件信息。四名死者,再加上跳樓身亡的謝瑤,時間、地點、人物關系、已知信息、可疑和待查部分……
很快電子黑板就被不同顏色的文字和箭頭填滿了,他站在黑板前思索著整個案子,一轉頭瞟到了蘇行的房間,連忙奔了過去————床上沒人!
晏闌一把推開房門,跟站在衛生間門口的蘇行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