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很安靜,放眼望去極為空曠。很少會有人下午來墓園祭拜。
“走吧。”顧家和拉起自己的箱子,捧著那束玫瑰,走在前面。
雪地上被人踏出了一條干凈的小道。顧家和沿著那條小道一直往里走去。兩人走了約五分鐘,拐到了墓園的一個角落,顧家和才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跟李昭說:“原先她不住在這兒。在城區邊上的一個亂墳。前些年我有了點錢,才幫她置辦了這個新家。”
墓碑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顧家和用手把雪掃凈了。李昭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錢麗蕓。
墓碑正中間的照片,是一個面容干凈梳著高高辮子的女人。旁邊寫著一行黑色的字:卒于2008年5月1日。
顧家和蹲下身子,把那束紅玫瑰放到了墓碑前面。
“媽,我來了。”顧家和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沒有再往下講任何話。他伸手擦拭了下那張照片,將照片上的水漬擦干凈。
顧家和像是很熟悉這一套流程了,用隨身帶著的手絹把墓碑整個擦了擦。
又把原先放在這里的已經干枯掉的花束收起,扔進了旁邊的垃圾回收站。
李昭站在他身后,過了一會兒,也蹲下身子幫他一起收拾。直到把墓碑前打掃得干干凈凈。
忙完這一切,兩人的后背都微微有些出汗。
顧家和終于從墓碑前站起,又仔細看了看錢麗蕓的照片。
李昭以為他可能會哭,甚至從隨身的包里拿出兩張紙巾攥著。只是顧家和就那麼看著照片,看了大約兩分鐘,才拍拍褲子轉身往回走去。
在他回頭的一瞬間,李昭看到顧家和眼角似乎有一點濕潤,很快就被他自己抬手擦去。
兩人走回了墓園的入口處。陽光越發強烈,把整片雪地籠罩上了一層金紗。
顧家和站在李昭的前面,沒有回頭,而是仰頭看了會兒天。
片刻后他突然開了口:“昭哥。”
李昭聽他這麼叫,朝他望去。
“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兒。”顧家和就那樣站在那里,對著天自顧自地說,“我以前看到沒走過的路,會下意識往回跑。”
“但是現在……我突然有點想往那條新路上走走看。看看老天爺到底會給我什麼。”
李昭的目光在他的后腦勺上停留,沒有第一時間回他的話,而是停頓了片刻后才出了聲:“顧家和,那天你跟我說,你在挽回。”
李昭說完這一句后,往前走了一步,走到跟他并排的位置,轉頭看向他的臉:“但是我希望,這一次你能好好權衡,考慮清楚所有利弊。”
顧家和兀地轉過頭,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李昭繼續說:“我的意思是,這次如果你決定了……就不能輕易后悔了。”
顧家和逆著陽光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篤定地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第40章 被告代理人
李昭回到北市以后,抽空去了一趟顧家和的家。
只是這次一進屋,明顯感覺顧家和特意收拾過,家里還鋪了新的地毯。
他跟顧家和一起把所有證據整理好,編好了證據目錄。忙完這一切以后,外面天已經快黑了。
李昭順著桌子遞過來兩份文件。
顧家和翻開一看,居然是訴訟代理合同。
“簽字吧,甲方。”李昭揣著手看他,“這樣我們就是合規的合作關系了。”
顧家和這才反應過來,律師不能越過律所自己接案子。
忙了半天,差點忘記這最重要的事。
只是顧家和翻到第二頁,費用那行標注的數字,幾乎卡著律師費標準的底線。顧家和當然知道,他們所對外不會報這種價格,幾乎跟外面的本地小律所一個價了。
“你這樣報價,秦par不會砍你?”顧家和抬頭問他。
李昭抬了下眉毛:“我這些年給她賺了這麼多錢,這點小事還管我?”
“真的?”顧家和仍是不放心,怕這事給李昭的工作惹上麻煩。
李昭笑了:“你放心,我跟她說過。這小案子。”
“你說了當事人是我?”
“嗯。”李昭點了點頭。
顧家和一時腦子打結,有些轉不過彎來。幾周前他才跟秦怡說過,自己和李昭之前有矛盾。這就成了李昭的當事人了。
似乎是怕顧家和不信,李昭補了句:“她知道我們的事兒。”
顧家和沒忍住手一哆嗦:“她怎麼會知道?”
李昭沒忍住笑了:“你以為她這麼多年合伙人白干的?你第一次送花去律所,她就猜出來了。”
顧家和只想刨個坑把自己埋了。這后面IPO項目秦怡還要來公司開會,自己真沒臉見人了。
他拿起黑水筆,在合同的最后一頁簽上了名字,推給了李昭。
見顧家和簽完了字,李昭打開了隨身的筆記本電腦:“答辯狀和代理詞,你看下。”
顧家和打眼一看,密密麻麻的字:“怎麼還沒簽合同就自己干上活了?不怕甲方拿了你的服務自己跑了?”
“我看這甲方不像沒良心的樣子。”
顧家和拖了一張椅子坐在他身后,見他認真地打開文檔,逐一給自己解釋,沒忍住笑了笑。
“你笑什麼?”李昭轉頭看他。
“小李,干得不錯。下次還點你的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