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家和一陣無語,這就是他說的“外面的菜不新鮮”?
“你隨便坐。我一會兒就回來。”李昭說完就拿著環保袋就出了門。
獨留下顧家和一個人呆在這間屋子里,他也不敢亂動,只能在客廳里轉了轉。
李昭家的裝修都是黑白灰,沒什麼色彩。唯一看起來有點人味兒的,是餐廳旁邊的開放式書房,書桌后面有一整面墻的書柜。
顧家和走過去,掃了一眼,基本都是專業書籍。書柜的轉角處有個玻璃柜,顧家和看了一下,居然還有他以前踢球的獎杯。
很快,顧家和注意到,那座獎杯后面,有一本厚厚的冊子,被壓在最深處,看不出是什麼用途。
玻璃極其干凈,顧家和站在柜子面前,透過玻璃看到了自己的臉,他抬起的手很快放了下來。
沒等顧家和看完他的書柜,大門就被解鎖打開了。
李昭拎著一袋子蔬菜和肉回來了。
“這麼快?”
“嗯,樓下就有超市。”
顧家和走過去接過他手里的袋子,徑直走進了廚房。倒是行云流水,很是自然。
只是當他把袋子放到廚房的大理石臺面上時,才發現李昭靠著廚房門,看著他。
顧家和回看了他一眼,說道:“怎麼?你來做?”
沒等他回話,顧家和就笑了笑,打開了水槽的水龍頭,洗了下手:“算了,還是我來吧。你做的不能吃。”
“什麼叫不能吃啊?”李昭回問,非不信這個邪,擠到了顧家和身邊,要拿走他手里的食材。結果被顧家和一手肘又推了出去。
“能吃,能吃。就是不好吃。”顧家和又給他的心上捅了一刀。
李昭一直不太會做飯。
以前兩人同居時,只要在家吃飯,基本都是顧家和來做。李昭負責打掃和洗碗。
“有圍裙嗎?”顧家和轉頭問他。
李昭伸手打開吊柜,從里面抽出一件嶄新的圍裙,遞給了他。
顧家和沒忍住調侃了他一句:“你這是完全不下廚啊。”
“沒什麼空。”李昭倒是實話實說。工作以后,他幾乎天天在所里加班,要麼就是在外地駐場,根本沒機會在家吃飯。
顧家和把圍裙套上,在身后打了個結,熟練地拿出袋子里的蔬菜,開始擇菜。
只是李昭卻一直靠在門邊沒有動。
上大學的時候,李昭還有些好奇,為什麼顧家和好像看起來什麼家務都這麼會做。
當時顧家和也只是笑笑,沒有解釋。
如今再想來,或許他十幾年的少年時期都是這麼過來的。
顧家和余光掃到李昭還站在門邊沒走:“蜜汁雞翅?糖醋排骨?”
李昭的思緒突然被打斷,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在問自己:“行。”
剛剛顧家和一打開袋子,看到了雞翅中和豬肋排,就知道李昭想吃什麼。這兩個菜是當年李昭最喜歡吃的,顧家和忘了那三年半里兩個人到底吃掉了多少雞的翅中。
兩個灶眼,一個燒雞翅,一個咕嘟著肋排。
不到一個小時,顧家和就把菜端到了桌上。李昭把筷子和湯勺擺好。
“最近寧城天氣怎麼樣?”顧家和把圍裙脫了,先開口問他。
“還行,風有點大。”
“嗯,確實。”顧家和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李昭問他。
“我前兩個禮拜也去了一趟。”
李昭聞言立刻抬頭看他:“你去干什麼?”
“出差啊。
”顧家和答道,“公司那邊有個投資項目,去了一個禮拜。”
“這樣。”李昭點了點頭,只是表情有點淡,似乎得到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顧家和的手藝多年都沒怎麼變,李昭很給面子地吃了不少。
飯吃到一半,李昭才想起什麼事,抬眼問顧家和:“所以,他現在還找你嗎?”
顧家和頓住了,他很快明白過來李昭說的“他”是誰。
顧家和呼了一口氣,點點頭:“嗯。”
李昭又問了句:“那次在臨港和審計一起吃飯,你出去是接他的電話?”
顧家和點了點頭。
李昭頓了頓,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大約兩分鐘才接話:“那天晚上,我不該那麼說……”
兩人坦白完以后,這是李昭第一次主動提到在臨港失控的那晚。
只是沒想到顧家和只是笑了笑,語氣也很平靜:“沒事,畢竟當年是我不對在先,你對我有怨言,也很正常。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桌上有一張餐巾紙,顧家和拿起來后疊起來又散開,反復了兩遍,直到紙面上出現了幾道深深的折痕。
李昭沒有再繼續這場對談,他接著問:“他現在為什麼還找你?還是為了那筆錢麼?”
顧家和點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顧家和也不想隱瞞:“我不知道他這兩年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平城的親戚跟我說他好像很缺錢。不止那筆保險金,他還想問我要更多。”
“你給了?”
“沒有。”顧家和搖搖頭,“我外婆這兩年就要做手術。”
李昭緊閉著嘴唇,喉結滾動了下。他想說些什麼,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立場。
“你就別操心這些事兒了。
”顧家和反倒是勸起他來,表情看起來很是灑脫,“惡人還需惡人磨。這些年我摸清他的路子了,越理他越來勁。我能應付得了。”
只是那表情,李昭也熟悉,當年顧家和不敢看恐怖電影又要逞能的時候,都會露出這副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