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舉起手跟那人打招呼:“秦par!這邊!”
顧家和抬頭一看,是一個穿著西服套裝的女人,一頭短發到下巴,戴著一副墨鏡。看起來很干練。
顧家和原本已經準備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筆記電腦。只是那個女人越走越近,他突然發現她臉上那副墨鏡很眼熟。
深褐色的框架,旁邊鑲嵌著兩個極小的水鉆。
是曾經放在李昭車門置物槽里那副女式墨鏡。
女人很快摘下墨鏡,坐到了何曉旁邊的位置。顧家和沒忍住側過頭又看了她一眼。何曉大方地把顧家和介紹給了她:“這是發行方的法務對接人,顧經理。”
女人笑著朝他點點頭。沒一會兒會議就開始了。
顧家和一直忍到了會議的中場休息。女人去了茶水間,他輕聲問了句旁邊的何曉:“這位女士是?”
“啊,你說秦par啊,她是我們所的合伙人,叫秦怡。對了,她是李律的頂頭上司。你們公司這單,就是她談下來的。可牛了。”
“李昭……李律的上司?”顧家和低聲重復反問了句。
“對。李律進律所就是她帶的。你看著她保養得挺年輕吧?其實孩子都七歲了。”
顧家和愣了愣。何曉見他有些木怔,輕輕問道:“怎麼了?”
“啊,沒怎麼。”顧家和搖了搖頭。
會后,秦怡留在會議室里沒走,轉身跟顧家和打了個招呼,想問他一些項目相關的事情。
顧家和連忙從口袋里抽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顧家和。我的名片。”
“嗯,聽李昭提起過你。”秦怡接過他的名片,然后回了一張自己的名片。
顧家和喉結動了動,下意識想問他是怎麼提的我,只是猶豫后又作罷了。
李昭應該只說他們是工作合作伙伴。
兩個人聊了一些項目進度,以及目前節點上的小問題。秦怡確實能力很強,看問題切中肯綮。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會議室。顧家和跟在她身后。
在走到辦公區的一個分叉口的時候,顧家和沒忍住開了口:“那個,秦par……”
秦怡立刻停下腳步回了頭,看向他:“顧經理,您有什麼事?”
顧家和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問道:“不知道您方不方便透露下,李律為什麼要退出這個項目?”
秦怡笑了:“你們是朋友?”
顧家和想了想,還是點了下頭:“嗯。”
秦怡反問他:“你怎麼不去問他?”
顧家和被這句話哽住了,不知如何作答,半晌后才說:“我們……發生了一些矛盾。”
“沒事兒,年輕人,一起工作,有些摩擦也很正常。”秦怡倒是開導起他來,“李昭沒什麼事兒,就是想休息休息了。他這個人就是工作腦子,進所里這些年他一直很辛苦,什麼案子累接什麼,也不給自己放放假。”
“啊,這樣。”顧家和點了點頭。
秦怡見他松了口氣,也不避諱跟他多聊兩句:“原先他是做訴訟業務的。結果前兩年發生了一起事故,被我勸了轉來做非訴了。”
顧家和抬起眼睛:“什麼事故?”
“大前年,他代理了一起離婚案件,當事人是女方,常年被家暴要起訴離婚。案件倒是進行得很順利,一審二審都勝訴了。法院判決下來后,被告人男方在路口把我們當事人攔住了,拔出一把小刀。李昭就替當事人擋了一下,結果傷了左手,手指肌腱都斷了。”秦怡說完搖了搖頭。
她看顧家和聽得認真,又補了句:“這件事還被報社記者拍下來了,現在估計還能搜到報道。”
顧家和腦子突然嗡了一聲。他嘴唇張了張,然后輕聲問道:“左手,是左手中指的肌腱嗎?”
“嗯?你怎麼知道?”秦怡有些驚訝,問他。
顧家和沒回答:“抱歉,我還有點事。下次有機會請您喝咖啡。”然后轉身急匆匆走回了工位。
他點開電腦瀏覽器,打開了搜索引擎。再嘗試了幾個關鍵詞以后,真的搜到了那條北市晚報的新聞。
顧家和點開了那張新聞配圖。圖片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到畫面右側有個男人站在路邊,用布條纏著自己的左手。依稀可見那個布條有一塊被鮮血染得通紅。
原來,李昭左手中指的那道印子,不是戒指的勒痕。而是刀傷。
第28章 顧家和現在在哪?
李昭離開項目組以后,像是人間蒸發了。連何曉都不知道他干什麼去了。
顧家和也無從問起。他只是把那張新聞的圖片保存到了手機里,打開看過兩次。
第三次想打開的時候,又猶豫了。他單獨建了一個文件夾,把那張照片移了進去,然后設置了隱藏。
10月3號顧家和生日那天,他一個人在出租屋睡到了中午。秋日的北市天氣不錯,陽光從那扇花玻璃窗照進臥室,打在地板上,亮亮的。
顧家和拿過床頭的手機,打開微信看了一眼,只有外婆發來了一條祝福。
祝她的乖乖生日快樂。
而其他聊天窗口都很安靜。
他起了床,拉開了床邊一個抽屜,拿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然后從自己的錢夾里抽出一張紙幣,塞到了信封里。
顧家和的這個習慣,是從錢麗蕓去世那年開始有的。他每年10月3號都會準備一張嶄新的紙幣,存到信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