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矢權看了看打車軟件,車還有十分鐘才來,他抱著他的茶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背后的眼神帶著看穿一切的犀利,“林瀾,你沒發現嗎?你從來不在意隊友的位置,無論是在比賽場上,還是在現實中。”
林瀾愣了一下,“不在意隊友位置……怎麼可能?”
“我說的不是狹義上的,是相對上的。我第一次看你比賽視頻時我就發現了,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你的打法像個獨行者,又或者說像個**者,你習慣了以你為中心的打法,所以你很少去在意隊友的位置。”矢權的聲音并不沉,卻重重壓在林瀾心里,“你發現了嗎,你不能carry的比賽,基本都是輸。”
可是他不carry,隊伍里就沒有人能carry。
林瀾想反駁,但他發現自己反駁不了,因為就像矢權說的那樣,他不能carry的比賽全是輸……
難道他的打法真的有問題嗎?
這個沖擊對林瀾來說太大了,他抬起的瞳孔微微顫動,逐漸陷入自我懷疑中。
矢權繼續說:“肖盛景節奏不行嗎?江金不厲害嗎?徐生畏沒天賦嗎?”他笑了笑,搖頭,“他們都是很優秀的選手,但是林瀾,你在賽場上沒有給過他們機會,你每次都是以自我的立場去判斷比賽能不能打,你沒有試著去拔高他們的上限。”
“可是林瀾,這是一個團隊游戲,你玩得再好也有被針對起不來的時候,這時候的你是需要隊員的。”
“有時候比賽總贏,也不見的是什麼好事。我剛去HAH的時候,他們也是在輸比賽中摸爬滾打爬起來的,最后拿到春冠、夏冠、S系列總冠軍。
輸比賽不可怕,可怕的是問題一直存在,積累到某天突然爆發,就像ENG明明在常規賽連勝出線,最后卻倒在四強。”
這番話給林瀾的沖擊非常大,無異于一塊沉甸甸的石頭懸在他頭頂,隨時都會落下來的壓迫感,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知道DT的問題很多,也很大,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來自于自己的……
矢權一看手機,“喲,我車來了,不說了,我要走了。”
“矢教練,”林瀾拉住他,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你也覺得我的打法不可取,對嗎?”
“不是不可取,是你的打法只考慮了一種情況,那就是你發育起來后你會怎麼打。而比賽是千變萬化的,這是一個團隊游戲,沒有人能永遠carry,如果有,那一定是幸運之神眷顧于他,而這種幸運終有一天會到頭,你要考慮這種情況下你又該怎麼打。”
矢權說完,就提著他的公文包上了車,留下林瀾獨自站在黑暗中陷入自我懷疑。
他突然對自己多年以來得到的成績感到迷茫,在原世界中IB連冠,到底是因為自己的打法無懈可擊,還是因為本身團隊的能力就夠硬,所以彌補了他的這個缺點?
林瀾發現自己想不明白了,越想越魔怔。
從公司出來的謝子路一眼就看到林瀾,他收起手里的煙,心情很好地走到他身邊,“不是說訓練很忙,忙得連聊天的時間都沒有嗎?怎麼還有心思站在這里走神,說說吧,又遇到什麼問題了,我來幫你解決解決。”
他習慣性地摸出煙,還沒點燃,就看到身旁的林瀾跟神經病一樣喃喃自語:“難道我的打法真的有問題嗎?”
他說完,忽然像彈射球一樣瘋狂跑回基地,留下謝子路夾著煙,點煙的動作停在半空中。
“嘖,不會訓練訓瘋了吧?”
他摸出打火機,一把子點燃,想到林瀾剛才站在路邊發呆的樣子竟然有點可愛。
他笑著搖了搖頭,將自己荒唐的想法都搖掉。
真是瘋了才會看他哪里哪里都可愛。
跑回基地的林瀾瘋了一樣翻找比賽視頻,陸時陪著他找了一個晚上,也不知道他在找什麼。
一直翻到凌晨2點,陸時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林瀾才罷休,他一點睡意也沒有,當場掏出手機給矢權打電話。
“矢教練,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半夜被吵醒的矢權根本就不在意他想怎麼做,“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可是林瀾已經等不及了,他快速說出自己的計劃:“矢教練,我想多打訓練賽,我想盡快驗證那些變量之外的打法。”
他接著快速而冷靜地做了一堆假設,聽得矢權哈欠連連,早知道就明天再開導他了,這開導出來太瘋了。
后面的林瀾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瘋狂打訓練賽。
因為飛飛離隊,所以只能陸時來頂替上單位置,林瀾去中路,暫時用這樣的陣容打訓練賽。
但這樣的陣容肯定沒辦法贏,而且林瀾一改常態,拿出了很多功能性中單,強行要徐生畏來carry,打得大家苦不堪言。
陸時已經被打吐了,“林瀾怎麼變得這麼瘋啊?”
在繼林瀾瘋了之后,江金也瘋了,他不知道因為什麼東西和矢權產生了理念不合,經常爭執得面紅耳赤,飯都吃不下去,每天的臺詞都是:“我的計算體系不會錯的,這就是最優解,他沒有說服我……”
在江金發瘋沒多久后,很快徐生畏也跟著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