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在那個夢里沒有感覺到任何邏輯漏洞,甚至兩次的夢境串聯起來,邏輯仍舊是通的。
林瀾聽完有些咋舌,他不知道肖盛景是怎麼觸碰到的,兩個世界的關聯點忽然變得詭異起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
“對了,”肖盛景忽然想起什麼,“我怎麼回的房間?我剛才不是在訓練室打印資料嗎?”
林瀾猛然抬頭,震驚地看著他。
某種猜測瞬間在林瀾腦海中成型,他的瞳孔都跟著顫抖了一下,又迅速掩藏。
其實從眼神中能看出一些端倪,他們有些許不同。
而且面前的肖盛景沒有一直揉眼睛,他很適應這個身體,只是醒來頭有些疼,思緒還處在混亂時期……
林瀾掩住自己的震驚,“陸時他們把你抬上來的。”
肖盛景沒有懷疑他的話,他點點頭,冷靜思考了許久,艱難開口:“我是不是真的應該去看看醫生了?”
他看著林瀾,眼神里藏著某種復雜的東西。
有一瞬間,林瀾覺得肖盛景其實是知道真相的,只不過他在等自己說出來,等自己親口告訴他。
林瀾下意識點頭,忽然又起身,“隊長,你應該是累到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他起身迅速回到房間里,帶起的風都是凜冽的,他用力將房門反鎖,轉過身,眼神帶著冰冷。
他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在隊長昏迷的那段時間里,兩個世界的肖盛景發生了靈魂交換。
剛才讓自己扶上來的不是隊長,而是另一個世界的,穿來的,肖盛景。
他在那個世界做過近視手術,視力已經恢復了正常人的標準,所以他在這個世界才會這麼不適應隱形眼鏡的存在。
林瀾迅速脫掉外套扔在床上,用力將桌上的雜物全部拂到地上,然后把鎖在柜子里的安神香全部倒出來。
安神香有深度睡眠的功效,可以讓他短暫交換意識,回到原世界的身體里。
等安神香燃盡,他會再次被原主在這個世界留下的執念,拉回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中。
這是林瀾目前所能得到的全部理論。
可他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肖盛景,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他為什麼可以在肖盛景明明清醒的時候,也能和他強行交換身體?這背后的邏輯是什麼?帶來的后果又是什麼?
最重要的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是自己,還是這個世界的隊長?
他到底想做什麼?
林瀾將桌面上的香全部擺好,連接在一起,點燃一頭,就能慢慢燃燒全部,這個量已經足夠他回到原來的世界。
濃郁的香味慢慢充斥著整個房間,呼吸都變得平緩,林瀾還留了個心眼,他給窗戶開了一個縫隙。
等香燃盡了,房間里的香味也會順著這條縫隙慢慢散盡,他還能回到這個世界中來。
做完這一切,林瀾微微喘著氣,大腦負荷帶來身體上的不適,安神香的作用也越來越明顯。
他撐著最后的意識,坐到桌前,將自己知道的東西慢慢書寫到那本筆記本上,上面記錄著他所經歷的、解密的一切。
寫著寫著,眼皮越來越重。
林瀾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個階段進入的,意識恢復的時候,他正身處在那片白茫茫的世界中。
面前有兩面鏡子,兩條路,面前的可以通往原世界,身后的回到現在的世界里。
林瀾毫不猶豫地往前走,步入他原來的世界中。
光芒迸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失真。
身體越來越沉重,大腦似乎經歷了非常嚴重的損傷,頭痛欲裂。
“滴——”,“滴——”。
耳邊是清晰的儀器聲,從來沒有如此清晰過,林瀾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聲,在呼吸器的加持下變得沉重急促。
只是林瀾第一次感知到一個植物人的視角,明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聽得見,但就是動不了,身體里只能做出最基本的生理反應。
比如,呼吸,心跳,出汗。
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能。
儀器的“滴滴”忽然變得急促。
林瀾緩下劇烈的頭痛后,開始嘗試著控制身體,他廢了很大的勁才能動一動手指頭。
身體太久沒有訓練,每一個動作都非常困難,林瀾像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甚至連簡單的抓握都做不到。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身體的掌控權也越來越弱。
他能感覺到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林瀾虛弱得渾身冷汗直冒,他用牙咬住針管,用力扒出,血液一下子就從血管里涌出許多。
他用帶血的針頭,顫抖著,在蒼白的白床單上寫下歪歪扭扭的警告:別動他。
房門外傳來嘈雜的說話聲,林瀾松開針管,短暫松開對這個身體的掌控權,在放松的一瞬間,他的意識被瞬間拉離那個世界。
“林瀾,林瀾……”
“林瀾,你醒醒,你別嚇我……”
白茫茫的光線照入瞳孔中,林瀾有些不適應,他感覺有很多人在說話,但意識是漂浮的。
身體失去控制權,他感覺到自己被人背到背上,那人的肩膀很寬,很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