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瀾又回到自己的房間,手里依舊握著藥瓶,看著周圍真實的一切,他終于意識到剛才看見的可能是“林瀾”的記憶,并且是和這個藥瓶有關的部分。
看來他猜得沒錯,這具身體還有很多未解鎖的記憶,需要觸動某種開關才能打開。
從“林瀾”的記憶中抽身出來,他感覺整個人都有點不舒服。第一視角讓他有種自己就是“林瀾”的錯覺,那種沉甸甸、陰暗詭異的氣氛如影隨形,特別壓抑。
房門突然被敲響。
肖盛景站在半掩的門前,用冷淡的眼眸上下打量著他,“要不要去醫院?”
林瀾微愣,“啊?”
“陸時說你撞柱子了。”他鼻梁上的眼鏡都沒來得及摘,微微泛著光,他就站在門口,將近一米九的身軀遮擋了全部光線,整個人逆著光朦朧不清,“沒事吧。”
林瀾脫口而出:“沒事,不會影響比賽。”
肖盛景盯著他看了很久,半天沒反應,過了會兒才側身離開,“嗯。”
他一走,門外的光線再次落到林瀾腳邊,從這個角度看去,就好像是身處地獄的人突然被人打開了一條生路,和某個片段重疊在一起。
腦中閃過什麼,周圍的世界又開始失真。
林瀾感覺自己被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有人往里面倒水,水淋到他身上冷得透骨。
有人在大聲地嘲笑他,刺耳又詭異,忽然嘲笑聲戛然而止,有人用力踢翻水桶,大聲斥責他們:“都沒事做了?”
狹小的空間突然打開透入一道光,高瘦明亮的少年就站在門口,和剛才肖盛景站在門外的場景高度重合,宛若向地獄深處的他打開了一條生路,“你沒事吧?”
從林瀾的角度看去,少年周身光芒萬丈,璀璨得他都要自慚形穢。身體被用力蜷縮在一起,自卑得都要埋入泥土,“謝、謝謝肖學長……”
肖學長?
不會是肖盛景吧。
林瀾想抬頭仔細看看,但自己的視角被固定了,等對方離開才抬頭目送他的背影離開。
從記憶中抽身,林瀾身體還在半麻痹中,他趕緊起身關門,鉆進衣柜里找畢業照。
剛才的光線太強烈了,林瀾都沒看清楚,所以他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肖盛景。
如果是的話,那麼他大概能猜到“林瀾”為什麼會喜歡他,因為肖盛景曾經在學校里救過他。
在衣柜里最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個盒子,裝著“林瀾”的各種證件,還有一張班級合照,上面沒有肖盛景,但這個高中的名字很熟悉,如果他沒記錯,傻狗應該就是從這個高中畢業的,那麼肖盛景大概率也是。
所以肖學長應該就是肖盛景。
既然是一個學校的,他會不會知道一些有關“林瀾”的事?
林瀾把房間收拾回原樣,回到訓練室繼續訓練。
等訓練結束,他暗戳戳來到肖盛景門外,“隊長,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
肖盛景在房間里打游戲,他房間里還有一套電腦,每次訓練結束后還會一個人單排保持手感。
林瀾看他旁邊有個椅子,很自覺地坐上去。
肖盛景這把玩的是螳螂,他將一個刺客型打野玩得淋漓盡致,秒人后排毫不手軟。
林瀾趁他精力集中,慢慢湊到他耳邊問:“隊長,你也是升源高中畢業的嗎?”
肖盛景在最關鍵的操作中失誤了,為了彌補這個失誤,廢了好大的勁才打贏這波團戰。
他微微撤開些距離,“不要靠這麼近說話。”
林瀾這才意識到自己靠得太近,整個人都扒在對方椅子上,像是要把人擠出去。
他把距離拉開,又認真地盯著他問:“我也是升源高中的,隊長你認識我嗎?”
“沒印象。”
“你還在廁所救過我。”
“大概吧。”
“大概吧”是什麼意思?林瀾不喜歡去猜,直接問了:“你是不是對我有印象?隊長,我在你記憶中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能跟我講講嗎?”
肖盛景沒回答,但游戲打得異常激進,三下五除二推光對面,端起水杯“咕隆”喝水。
林瀾趁他喝水休息的功夫,又暗戳戳地湊過去:“隊長,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暗戀過你……”
喝水的肖盛景忽然僵住。
他回頭正好對上林瀾的眼睛。
對方的眼睛很好看,在燈光下朦朧明亮,帶著濃烈的求知欲望,睫毛微微煽動著,出乎意料地柔軟。
肖盛景被水嗆到了,嗆得面紅耳赤,起身的時候又打翻了水杯,滾燙的熱水瞬間將他隊服打濕。
林瀾趕緊扯出桌上大半包紙,蹲下給他擦,不光是衣服打濕了,就連他的褲子也沒幸免,于是林瀾就越擦越往下,“隊長,你別動別動……”
肖盛景嗆得更厲害了,咳得青筋暴起,淡色的瞳孔因震驚微微顫抖著,按住林瀾的肩膀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
林瀾還在不知情地繼續往下擦,肖盛景忽然連人帶椅地后撤,一把抓住他的手。
頭頂傳來壓制著生氣的聲音:“林瀾!”
房間里的光線并不算明亮,霧霧蒙蒙的。
肖盛景氣息不穩地站在他面前,隊服有些亂,他鼻梁上的細框眼鏡隨著他不平的氣息起伏,房間里好像有種曖昧糾纏的氣息在不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