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沒有收走他的工具包,只要這個改造人愿意,他很快就會讓他的衣服恢復完好平整。
俘虜會說這樣的話?小個子改造人驚得眼睛瞪得溜圓,像看怪人似的,突兀退了兩三步,把林微從頭到腳打量了三遍,轉頭就跟只兔子似的跑了。
林微扼腕嘆息,小個子改造人的戒心也太強了,他只是釋放善意而已。
他根本沒想到陌生的善意看上去就像從天掉餡餅一樣讓人懷疑,小個子改造人驚跑的動作是讓他又好笑又嘆息。
從苦難里熬出來的人戒心都很強,小個子改造人看上去年紀也不算大,讓人打心里生出憐憫。
驚跑小個子改造人后,林微沉默地吃起了食物。
這幾天食物似乎有些短缺,前些日子每一餐都會給他一點肉,現在每天至多給他一餐,肉片也變小了,倒是像補償他一樣給他加了點蔬菜。
林微都認不出蔬菜的原本模樣。
改造人的生活絕對不好過。
事實也正是如此,在帝國和聯邦進入談判桌的拉鋸扯皮之后,改造人軍的處境明顯就尷尬起來。
他們原本就是聯邦用來對付帝國的一把趁手武器,現在不打仗了,這武器還有什麼用?
更不用說這幫改造人原本都是帝國人,聯邦根本不
愿意讓這麼一支隱患重重的隊伍融入聯邦。
溫明就算布局了也有難處,這個關節點他也不能讓其他的暗棋往這里輸血。
處在另外一個艙室的溫明在接收到聯邦和帝國的談判動向后神色變得猶疑起來。
帝國強硬的要求聯邦將叛逃的改造人研究者遣送回帝國,同時改造人軍也需要移交還予帝國,否則絕不停戰。
聯邦則是在沒臉沒皮地胡扯人根本不在他們這里,改造人軍隊倒是想要就拿去,但需要改造人自己提出返回家鄉。
談判一直在焦灼,爭吵每天都會發生,然而隔一天帝國和聯邦又會和顏悅色地坐到一起,繼續新一輪的扯皮。
似乎政-客的臉皮一向要比常人厚上許多。
溫明預計在合適的恰當時間還會發生一場戰斗,他無法確定這場戰斗由誰發起,因為現在帝國和聯盟都在刻意激怒對方。
誰先按捺不住自己,誰就是輸家。
他已經接到過好幾次肖熠的消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他沒有辦法判斷哪些是肖熠真實的想法,哪些又出自顧長闌的授意。
溫明沉思良久,終于調出移動端,給肖熠發送了一條訊息。
——
顧長闌剛才談判桌上下就接到了肖熠的回報:“人就在他手里。”
他的表情談不上高興悲傷,只是陳述事實一般,好像被一同困住的不是他親弟弟。
顧長闌皺著眉,不發一言。
他已經好幾天都沒發言了,會議上顧長闌已經明確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所以談判桌上他只是去走個過場,由著另外一幫擅長口舌的人去扯皮。
就如溫明預料的那樣,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在那個時機會有一場戰斗,可以終結改造人事件的戰斗。
這場和聯邦的最終戰里,他需要將聯邦打垮,至少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讓聯邦繞著帝國走。
他還需要要讓那個改造人研究者知道聯邦保護不了他,個人的野心永遠違抗不了天理倫常。
科學本沒有對錯,但發明的人的初心有對錯。顧長闌并不認為自己是天道的執行者,是必然正義的一方,他只是覺得如果必須有一個人來終止現在的亂象,那麼他愿意成為這樣的一個人。
“你在聽我說話嗎?”肖熠等了好一會兒發現顧長闌沒有任何反應,不禁問道,“老板在他手里,我的蠢弟弟也在他手里,現在他們都有下落了,你呢?你要接下來要怎麼做?”
顧長闌站起身,黑色的外套披在肩上,垂墜厚重的質感讓他像極了剛從戰場上下來的修羅。
“你抓到仇敵的愛人,你會怎麼對待他?”
顧長闌的問題沒頭沒腦,而且也不具有標準答案。
肖熠道:“不能以我的想法來判定他的想法,假設非要有一個如果的話,我想我會向我的仇敵炫耀。”
可溫明不僅沒有炫耀,他還像條隱秘的狐貍一樣按兵不動。
一個吃得了苦,受得了委屈,還有足夠強大能力的支撐他的野心。
這樣的人多可怕?
顧長闌又問了第二個問題:“你說,改造人是敵人嗎?”
肖熠愣了愣,改造人是敵人?
他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因為以前他一直把改造人當……囚犯,當研究對象,似乎,他從來沒有把改造人當過敵人。
但絕對不是平等以待的人。
無論肖熠提不提供答案,顧長闌都不在乎,他只是在思考:“敵人才需要不死不休,對吧?”
肖熠下意識推眼鏡:“也不一定,有時候立場會讓兩個無仇無怨的人不死不休。
”
顧長闌俯視他,那雙沉靜的眸子深邃到讓人無法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