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全部沒有。
空氣里有一股淡淡的、令林微感覺熟悉,卻又陌生的信息素味道,那股楠木的氣息里混雜了血腥氣,聞上去讓人不太舒服。
林微的神經依舊緊張,但他又覺得松了口氣。
沒有人死亡。
真是太好了。
他手腳輕快了許多,腦海里也有了一些清晰的認知,他知道,或許這一次他真的可以幫上忙。
希望某位alpha不要推辭。
最后一道艙門。
上將就在里面。
最后一道艙門同樣打開的很輕易。
林微從容地踏了進去,他從不猶豫自己的決斷,只要這是件他覺得自己應該做的事。
艙室里的環境可以用凄慘來形容。
那股帶著血腥鐵銹氣息的楠木味道鋪天蓋地,幾欲令人窒息。不知道具體功用的儀器冒著火花,電流聲滋滋不斷。
整個艙室仿佛遭遇了一場颶風浩劫。
上將在最里面,他倚著墻,渾身虛脫地坐著,雙目緊閉,看上去只是疲累至極而已。
林微悄悄嘆了口氣,他知道,能讓一個悍勇無畏的alpha露出這般模樣,不亞于經歷了一場大戰。
那是和自己的斗爭,無法借用外力,無法找到明確的目標。
如果連自己存在的意義都被否定,那這個人也就離死不遠了。
林微無法抑制地心疼。
他匍匐下身體,用最無害的姿勢慢慢靠了過去。
也許這樣做并沒有什麼意義,但做了就比沒做好,林微不奢求自己能夠幫這位讓人心動不已的alpha度過難關,他只是想讓這個alpha稍稍舒服一點。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掙扎的內心更令人痛苦。
上將很敏銳,即便在失魂落魄如瀕死困獸時,他依舊敏銳。
那股熟悉的百合香甫一靠近,他就命令道:
“出去,你不該來這里。”
嘶啞的嗓音如砂紙摩擦金屬一般難聽,帶著極端忍耐與渴求,仿佛一個即將渴死餓死之人天將大餐。
可惜林微不打算聽從命令:“您無權讓我出去,我不是您的士兵。”
他四肢著地,終于來到了上將面前,著地的手掌被金屬變得冰涼,卻是降溫的首選。那是一雙和云朵一般柔軟的手,即便皮膚并不十分光滑,薄繭摩挲在皮膚上,卻給人無與倫比的真實感。
上將的腦袋被輕輕捧住,那股涼意同主人的信息素一樣沁人心脾,□□的精神海似乎都有一絲平復。
他努力睜開眼,卻正好和林微對視。
蒼白的燈光下,林微的五官都疏淡了起來,他本來就很白皙,頭發是淺黑偏黃的,眉毛也是淡淡的,天然細彎,鼻頭圓鼓鼓的,整張臉最生動的就是他的眼睛以及,嘴唇。
健康的淺粉色如同涂著潤油一般勾人攫取。
顧長闌復又閉上了眼睛,他不得不聚精會神地再次對抗發生巨大波瀾的精神海,那里掀起的滔天巨浪似乎要把他的腦海拍碎,而后如同劫掠的殘暴蟲族一般沖上他的身后,撕咬他的愛人和想守護的人。
可是這樣的敵人,正是他自己。
林微輕輕嘆氣,他跪坐到地上,解開自己的防護環,百合香氣猛然濃烈散開。
他無法用言語打動這個alpha,那就只好用行動來說明自己的想法。
他的alpha是軍人,是上將,在軍隊里萬人敬仰,是第一軍團的擎天大樹。
他必須要克制,要有禮,要指揮將士作戰,要以身作則,要在所有人情緒低落時振作士氣,要在群情激奮時公平公正,他還要時刻保持自己的理智,因為他的一個命令決定著千萬人的生死。
他被很多人需要,被很多人倚仗,也被很多人束縛。
一場戰事的結束,可能只是另一場戰事的開端。
林微卻希望,這樣一個疲累的人在天性發作時,偶爾也有一點時間放松自己。
他,林微,一個裁縫,做不了太多的事。
唯有一件事,是別人所無法代替的,那就是他是這位alpha的合法伴侶,是法律承認的,是社會公認的,可以讓這位alpha為所欲為的omega。
你瞧,天性就是這麼神奇,緣分也就是這麼奇妙。
因為從五年前,他們就綁在了一起。
“我允許你對我做任何事,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這是法律賦予你的權利,是婚姻締結的義務。”
林微俯下身體,把自己送上,“我不會要求你給予回報,也不會寄予期望你給予回報。”
“你要記住,我是自愿的,你無需負責。”
瀕臨失控的上將眼睛猛然睜大,瞳孔劇縮。
——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這顆星球的氣候雖然溫暖濕潤,通常在一段時間里會陰雨連綿,但目前,戰事持續了多久,就多久沒有下雨。
現在,它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雨溫柔連綿,把天地之間交織成了一整塊布。
指揮艦的另外一端,聚集了許多人,但沒有說話,也沒有交流的意思。
肖熠背對著星圖,那塊超巨型可以監控整個基地的晶屏早已被關閉,此時正無聊地轉播著外面的雨天。
他把眼鏡摘了下來,用眼鏡布擦拭,仿佛眼鏡上也沾上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