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是小劉整的,他站在一旁,快速地給時景舒講述著這家醫院的情況。
在介紹到歷任院長時,資料上,一個男人的名字被用紅筆圈劃了出來。
陸斐然,于1989年至2002年擔任武洋市醫院院長,2002年因意外去世,享年38歲。
時景舒看到這個“陸”的姓氏,心里咯噔一下。
這個姓氏讓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陸晨元”,而2002年...
“隊長,零二年剛好是蘭法醫被接到荷興鎮的年份。”小劉的聲音傳來,“你昨天還跟我們說過,要多留意這一年發生的事情。”
小劉把陸斐然的資料找了出來,時景舒一把接過,動作中帶著一絲急促。
陸斐然,1964年出生,24歲時與一名名為柳瑤的女子結為夫妻,33歲喜獲一子,38歲時與妻子因被歹徒入室搶劫身受重傷,搶救無效身亡,其子在之后離奇失蹤。
時景舒在看到“陸晨元”三個字時就定住了,年齡和名字都對得上,這個陸斐然...極有可能就是蘭天的親生父親。
小劉將當年的報道和尋人啟事打印了出來,上面,陸斐然夫妻倆和孩子的照片清晰可見。
小劉面露糾結,道:“這個叫陸晨元的孩子,年齡和蘭法醫相同,而且我看這個照片,和蘭法醫也挺像的。”
“不吧,我覺得不像。”唐瑩瑩反駁道:“蘭法醫那麼瘦,這小孩兒臉圓圓的,笑得眼睛都要沒了,怎麼可能。”
不論小劉二人怎麼說,時景舒看了一眼那張照片,心里就已經有了判斷。
體形會變,神態會變,但那五官的樣子,分明就是縮小版的蘭天。
時景舒伸出手指,在男孩肉肉的臉蛋上蹭了蹭,心想,原來蘭天小時候是個小胖墩,連酒窩都快要看不出來。
時景舒的嘴角剛揚起一個弧度,隨即便想到了蘭天現在單薄的樣子,眼中的笑意瞬間散去了一多半。
小劉和唐瑩瑩在時景舒來之前就在討論關于這個孩子究竟像不像的問題,小劉堅持己見,在于向陽攔下唐瑩瑩后,繼續朝時景舒說道:“隊長,既然陳玉茹和這家醫院有過淵源,那陸晨元最后到了陳玉茹那兒,倒是也...”
“好吧,也不是那麼說得通。”小劉惆悵了,“而且,我查了陸斐然當年的交友圈,并沒有發現有陳倩如或是陳玉茹這號人。”
如果陸晨元真的是蘭天,那他是為什麼會在父母死后離奇失蹤,又是怎麼去到了荷興鎮,最終和“毫不相干”的陳玉茹生活在了一起...
小劉想不通,但是他卻堅信,陳茹玉不是無緣無故在信中寫下了那所醫院的名字。
雖然名字還未寫完就被她刮去,但對于一封家書,陳玉茹在下筆的時候,應該也是想傳達些什麼吧。
小劉的所思所想都寫在了臉上,時景舒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解惑道:“孤身在外,身陷囹圄,陳玉茹寫下后又迅速后悔的東西...應該是她所在的位置。”
如果信封里藏起來的秘密沒有被“外人”發現,陳玉茹在落筆的那一刻,最想做的,應該是向家人求救吧...
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放棄,并用小刀將字跡細細地刮了下來,換作了一句“珍重”。
一筆十五萬的巨款,徹底結束了她與家人最后的聯系。
“陳玉茹寫信時是1980年左右,那時的陸斐然恐怕還在上學。”時景舒分析道:“但醫院的上一任院長姓柳,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柳瑤親人,陳玉茹不一定和陸斐然有交際,但她和柳瑤或許早就認識。
”
他不好說為什麼蘭天最終會到荷興鎮生活,但相比之下,他有一件更加在意的事情...
“小劉,你去查一下陸斐然夫妻生前認不認識一位姓秦的人,...不對,也不一定姓秦。”時景舒頓了一下,改口道:“整理一份他倆生前詳細的資料,尤其是和什麼人有過來往,得罪了什麼人,這方面越細越好。”
秦星闌要找的人是“陸晨元”,而蘭天只在五歲之前短暫地用過這個名字,秦星闌和蘭天之間的恩怨,只能不斷向前追溯...
小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時景舒又給唐瑩瑩和于向陽分析了一下手頭的工作,等三隊幾人各自忙碌起來后,時景舒就前往了專案組。
凌晨四點,從海關秘密押運回來的男人終于抵達了東城。
王宏勝不到六點就進了審訊室,一待就是四個小時。
男人最初死咬著不肯承認,但在王宏勝的多次施壓下還是松了口,將他知道的情況交代了個干凈。
包括另外兩個未被發現的海關口,其他幾家“供貨”公司的名字,“貨物”的數量以及最終流向...
拔出蘿卜帶出泥,層層追查下,運輸這條線迅速被斬斷地七七八八,距離徹底清除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專案組的第一步——切斷對外路徑,把案件控制在國內的目標已經基本達成。
至于那些早已經被運至國外的孩子,外交部門正在盡全力與當地政府取得溝通,不惜一切代價查明那些孩子們的下落。
但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