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去做這件事情的,只有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針線不合適,針腳不像他往常縫的那麼漂亮,但是,時景舒還是一眼就認定,這是蘭天所為。
只有蘭天,才會在身處危險的情況下,依然努力地想要還死者一份尊嚴。
確定了蘭天還活著,時景舒心里最大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但看著眼前這些死狀可怖的尸體,他又逐漸憂心了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想讓蘭天經歷這些,但事已至此,目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盡快將人從藥廠里救出來。
時景舒轉向一旁的法醫,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法醫從朱隊長的態度上大致猜出了時景舒的身份,配合答道:“不太好說,但是...”
他向時景舒展示了幾具尸體手臂上的針孔,又指了指那具無臂死者肩胛處黏著的動物毛發和一些碎肉組織,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看法,“兇手很有可能是在利用他們做某種研究。”
“能大致判斷第一現場在哪兒嗎?”時景舒道。
“這...”法醫面露難色,“只能初步確定是在室內,其他的...”
“那你過來。”時景舒打斷了他的支支吾吾,快速道:“看一下這具尸體,能不能看出什麼?”
時景舒徹底掀開了那具被縫合的尸體上的白布,法醫不敢怠慢,連忙換了雙手套,蹲下仔細地看了起來。
可看了沒兩下,法醫便長長地“嘶”了一聲,隨后脫口而出:“這個手法...完全就是同行啊!”
“不過縫合用的針和線都不對,中途斷了好幾次,都很好地補救回來了。”法醫不禁感慨,“雖然用的方式是最簡單的,但能看得出來,這人功底恐怕不是一般地扎實。
”
“不對啊。”他感嘆完才想起來,“這不是犯罪分子麼,咋還有這本事呢?”
法醫的話進一步證實了時景舒的猜測,他沒有猶豫便坦白道:“罪犯那邊綁架了我們隊里的一名法醫,所以,很有可能是他縫合了這具尸體。”
朱興朝站在一旁,頭一次聽說這事,眼睛瞪得老大,心想怪不得東城那邊要親自派人來查,原來是被人得罪到了頭上。
沒去理會朱興朝的詫異,時景舒看向法醫,隱隱還有另一個想法,“我想請你重點看一下這具尸體,雖然不能確定,但我想,他既然能接觸到這具尸體,就有可能為我們傳遞出什麼信息,法醫方面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懂,還是要拜托你。”
“噢,好的,我明白了。”法醫被時景舒突如其來的客氣弄得不太自然,連忙到一旁拿出工具,小心地對尸體全身各部位進行查驗。
時景舒替他把工具箱搬了過來,再一次道:“辛苦了。”
法醫被客氣地不行,迅速忙碌了起來,沒兩分鐘,孟云便一臉晦氣地找了過來。
皮卡車司機確實對尸體藏匿的地點一無所知,依孟云看來,現下只能先立即擒了藥廠的負責人,再逼問蘭天的下落。
雖然從效率和風險上來看,這麼做只能算是中下之策,但遲遲不動手,待藥廠那邊察覺起來,恐怕事情會變得更加復雜。
時景舒將幾具尸體的情況告訴了孟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法醫。
三點二十一分,距離皮卡車返程的時間僅剩下了不到十分鐘。
時景舒深吸了一口氣,下了決定。
再等十分鐘,如果法醫這邊依然沒有發現,他就和黃龍區警局一起趕赴藥廠。
為了一條不確定存在的信息,從而冒險延誤救人的時機,絕對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時景舒表面平靜,內心早已焦急萬分,他不止一次地想直接上車出發,但冥冥之中,他始終還是覺得,蘭天所做的,不單單是縫合尸體這麼簡單。
受目前情況所限,法醫只能對尸體表面進行檢查,如果蘭天是將什麼線索藏在了尸體內部,恐怕...也只能等到回了警局才能將線索“取”出來。
時景舒神色緊繃地站在一旁,像是在賭一種可能。
三點已經過半,孟云毫不猶豫地拿起對講機,叫小劉準備開車。
就在這時,法醫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頭也不抬地喊道:“給我一支筆,還有紙!”
沒等時景舒發話,朱興朝便立馬派人去取。
法醫匆忙起身,手套都沒來得及摘,拿起筆和紙便立馬開始涂畫。
尸體的外部,只有那一條長長的、密密麻麻的黑色縫合線異常惹眼,用的是他們最最基本的一種縫合方式,只不過...
“以這種縫合方式來說,有五個地方的走線不太對,分別形成了特殊的形狀,不是失誤,應該是刻意這麼下的針。”法醫將寫好的紙遞給時景舒,道:“大概...是這個樣子。”
紙上,從上到下依次畫著幾個圖案:三角、豎道、叉號、豎道、尖角。
時景舒接過紙,將這幾個圖案拼到了一起,赫然發現這是一個拼音。
地下。
蘭天在告訴他們,他被關在地下...
...
作者有話說:
太長了,拆兩章
第91章 施救
與此同時,藥廠地下的某間屋子里,正在睡夢中的秦星闌被廖成泰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