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點五十,警局開始陸續有人來上班,陣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時景舒雙眼緊閉,皺著眉頭陷入了一片噩夢。
夢里,他奔跑在一個看不到盡頭的走廊,走廊內昏暗狹窄,連呼吸都能在耳邊放大數倍。
他告訴自己不能停下,因為他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
可不論他怎麼跑,周圍的事物卻始終一成不變。
就在他筋疲力盡之時,走廊的墻上卻突然開始滲出血跡,大灘大灘的粘稠血液逐漸漫至他的腳下,將路面都腐蝕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
窟窿逐漸變大,他一腳踩空,在墜落感襲來的那瞬間,時景舒唰地睜開了雙眼。
“篤篤篤——”
“隊長,你醒了嗎?”小劉的聲音從會議室門外傳來,緊跟著,是孟云著急的聲音,“跟你說了別吵他,讓他再睡會兒。”
“不行。”小劉比他還急,“隊長說了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他,現在不說,一會兒他肯定要生氣。”
時景舒平復了一下呼吸,披著外套走到了門邊。
拉開門的那刻,正在爭論中的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望了過來。
“你們先進去。”時景舒的聲音啞得像是在石子路上滾過,他把外套穿好,隨后走進了不遠處的洗手間。
小劉和孟云對視了一眼,一個挨一個地到會議室中間位置坐好。
沒等三兩分鐘,時景舒便從門外走了進來,看上去像是洗了把臉,連額前的頭發都在滴水。
小劉把帶來的早餐放到了桌子上,他和孟云也是剛起床沒多久,來的路上順路買了些包子豆漿。
“隊長,先吃點兒。”小劉把豆漿上的吸管插好,推到了時景舒手邊。
孟云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大口地吃起了包子。
時景舒簡單地吃了兩口,等小劉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口問道:“說吧,怎麼了?”
“有兩件事。”小劉擦了擦嘴,“一是昨晚瑩瑩姐遞交上去的申請,凌晨就發布在了全國的警務系統,現在剛上班,就已經收到了一份案件詳情,局長說,后續可能會有更多的案子發過來,讓咱們想辦法整一份處理標準,及時答復。”
時景舒臉色不禁難看起來,他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但眼下,蘭天尚處在危險當中,在蘭天的事情上,他絕不可能松口,二者之間,就只能將前者交付出去。
只不過,這麼短的時間,找到一個能力足夠又靠得住的人,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時景舒目光偏轉,看到了正在大口喝豆漿的孟云...
三分鐘后,孟云帶著七分怒火和三分茫然,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會議室。
時景舒把孟云的微信推給了唐瑩瑩,朝小劉問道:“第二件事是什麼?”
小劉停下正在收拾桌面的手,一臉嚴肅道:“那四輛車最后消失的地點找到了。”
沒等時景舒繼續問,小劉便一股腦地把全部的發現都說了出來。
經過幾小時跨省的持續對接,將那四輛車的軌跡分別畫了出來。
其中兩輛車朝東北方向,在經過了四個多小時的國道轉高速后,在某省的凌云區附近失去了蹤跡;另外兩輛車則是朝著西南方向,同樣經過了四個多小時,在某省的黃龍區附近失去了蹤跡。
時景舒立刻攤開手邊的地圖,在上面畫出了兩個縣區的位置,兩者之間,至少相隔了一千公里。
“已經聯系了當地的警方,在四處尋找這幾輛車。”小劉郁悶道:“但通知剛發出去沒多久,目前還沒有消息。”
時景舒輕輕頷首表示知道了,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地圖上的兩個位置。
自從蘭天被綁走后,他們沒有收到綁匪提出的任何訴求,這和尋常的綁架截然不同。
綁匪表現出來的一切,似乎都只是為了蘭天這個人。
這讓時景舒的心無時無刻不懸在半空,他唯恐自己走錯一步,耽擱的那些時間,就會在無形中害死他的愛人。
兩個方向,一個東北,一個西南,從地形上來說基本沒什麼區別。
時景舒思索良久,給施文遠打去了電話,對方顯然是知道了蘭天的事,少見地沒有和時景舒貧嘴,效率奇高,沒過多久就把時景舒想要的資料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時景舒想得很簡單,既然對方和人口買賣案件有關,那麼將蘭天綁去的地方,就很有可能存在著他們的某個據點。
有根植于此的勢力,才能有所倚仗。
然而,施文遠將兩個地區的幾家福利機構逐個過了一遍,發現機構負責人都是各種意義上的好人,機構長期接受民政走訪,不會出現像愛幼福利院那般的問題。
時景舒對這個調查結果略感意外,進一步斟酌后,他想讓施文遠把兩個地方的運輸公司甚至是私人醫院通通摸一個底。
施文遠回了他一段長長的省略號,半晌后,把鍵盤敲碎了,才蹦出了一個“好”字。
時景舒知道任務量大,向施文遠道了謝后,又把于向陽派去技術組協助他一起調查。
布置完一切后,時景舒叫上小劉,準備再一次前往交管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