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著蘭天穿過一棟樓,又下了一個土坡,就到了報案人提到的那個涵洞。
涵洞內外架著兩盞白熾燈,把那片地方照的尤如白晝。
蘭天瞇起眼,繞過仔細搜尋的痕檢人員,在涵洞中央發現了那具男性尸體。
尸體仰面躺在地上,雙手上舉,兩腳打開。
身上有多處毆打傷痕,臉頰和胸前被不知道什麼利器劃開了數道,傷口皮開肉綻,黑紅色的血跡干涸,凝固在了臟亂的衣服上。
蘭天輕咳了兩聲,洞內塵土很重,在死者的身下,能明顯看到一條長長的拖拽痕跡,從洞口延續他的腳邊,零星的血跡蹭在上面,讓人輕易就能看出,這是一個拋尸現場。
他帶好手套,蹲下身簡單翻看了一下死者的身后,“的確,這里不是第一現場。”
“死者身下幾乎沒什麼血跡,運過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死亡了一段時間。”蘭天指了指地上那幾處血跡,繼續道:“但拋尸時間距離死亡時間應該不長,不然血液干透,地上不會有這些痕跡。”
時景舒站在一旁仔細聽著,兇手在殺完人后很快就進行了拋尸,這其中原因有很多。
還沒等他細想,手中的對講機響起,“時隊,外面這兒有點發現。”
蘭天也聽到了對講機里的聲音,擺擺手讓他趕緊過去。
時景舒叫來一個警員留下幫忙后,這才大步離開。
痕檢此時都在周圍搜尋,他走到樓前,兩名警員正蹲在一個角落,商量著什麼。
時景舒也和他們蹲到一起,問道:“怎麼了?”
“時隊,就是這兒。”年輕的痕檢員指著墻邊的一塊污泥。
污泥邊緣有一道車轍印,半指長,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里靠邊角,平時不會有人來,這車胎印,看著像是這兩天新留下的。”痕檢員量了量車胎印的長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自從來到現場,他們就幾乎可以斷定這里僅是拋尸地點。
那長長的一條走走停停的拖拽痕跡表明,兇手并不是一個力氣很大的人。
要想把一個一百三四十斤完整的人運過來,就必定需要交通工具。
于是,這一個小時,他們都在周邊努力尋找著車輪印。
“涵洞兩邊都是土坡,車子下不去,而這個地方。”痕檢員站起來比劃了半天,當著時景舒的面,他有些緊張,“如果把車停在這兒,從那個臺階下去,剛好能和土坡上殘留的拖拽痕跡相吻合。”
他撓了撓頭,“不過這輪胎印比自行車的寬不了多少,看著像個小三輪。”
時景舒覺得痕檢員說得有些道理,他起身沿著剛才比劃的路線,走那個臺階前。
臺階下,是將近五米寬的土坡,下到坡底后,兩米之外,就是發現尸體的那個涵洞。
土坡上長著很多花草,不過多數都蔫巴得很,沒什麼清晰的壓痕。
一塊熒光色的黃標立在正下方,代表痕檢在那里有所發現。
時景舒彎下腰,和兩名痕檢員在臺階周圍仔細地尋找著。
果不其然,在一株野草的根部,發現了疑似血跡的殘留。
痕檢員拿來工具,仔細地提取著上面的血樣。
身后傳來腳步聲,時景舒轉身,于向陽和小劉走了過來。
“隊長,周圍找遍了,沒有發現疑似兇器的東西。
”于向陽汗流浹背,遞給時景舒一瓶礦泉水。
“另外,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物品,已經聯系了各街道派出所,查找符合體貌特征的失蹤人口。”
時景舒擰開瓶蓋,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他叫住一名路過的警員,吩咐去給那邊的法醫送瓶水,舒了口氣道:“現在首要任務是確認死者身份信息,把目前能掌握的信息都同步給各轄區,先在市內進行查找。”
只有確定尸源,才能進一步縮小調查范圍。
于向陽點頭,一旁的小劉忍不住插話,“隊長,兇手劃爛死者的臉…會不會就是在妨礙我們查到他的身份信息?”
小劉咧了咧嘴,自從看到那張被劃的面目全非的臉后,直到現在,他都還心有余悸。
“不會。”時景舒示意他們往下看,“畫像師已經到了,只要有五官,復原他的長相并不困難。”
“對了,附近的監控收集地怎麼樣?”
“已經在調取了。”小劉掏出一張地圖,一邊說一邊用手在上面劃拉,“從沿途大路到這條小道,中間一共有三個攝像頭,這三個監控視頻都已經拿到了,還有一些私人商戶的,現在還在協調。”
“這會兒太晚了,不過明早應該都能拿到。”
時景舒朝兩人點點頭,打發道:“都辛苦了,只要明早能確定下死者身份和大致死亡時間,你們倆一早直接過來走訪一下附近群眾。”
“目前現場沒什麼事,你們先回去休息,把瑩瑩也喊上,大晚上的,先給她送回去。”
兩人剛要拒絕,時景舒頗為嫌棄地趕人,“行了行了,趕緊走,別打擾我和你們蘭法醫約會。
”
說完,時景舒擺擺手,瀟灑地留下一個背影。
兩人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無語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閃個不停的警燈和四處忙碌的警員,只覺得自家老大的約會地點選的著實個性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