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這家店位于37樓,有全景的落地玻璃,很適合今晚的活動。
他費了點功夫,預定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原以為是個絕佳的用餐地點,只是千算萬算,沒想到路上會這麼艱難。
時景舒看著蘭天鬢角被汗水打濕的頭發,給出主意的舍友狠狠記了一筆。
幸好逼格高的餐廳有單獨的觀光電梯,就設置在不遠處的大樓外。
通體玻璃的材質,配上淡淡的燈光,此時正靜靜地停靠在一樓。
核對好手機號碼后,電梯門一關,外面嘈雜的人聲霎時被隔絕在外。
蘭天深吸一口涼爽的空氣,擦了擦頭上的汗,問道:“幾點了?還來得及嗎?”
電梯緩緩上升,時景舒看了看手機,表情頓時一言難盡道:“七點五十九……”
蘭天一怔,“那煙花…”
話音未落,一聲鳴叫由遠及近。
蘭天剛扭過頭,一朵巨大的煙花在視線中央炸開。
散落的煙火在沉寂一秒后,又爆開了無數細碎的光點。
光點緩緩散落,仿佛一條流淌的銀河。
蘭天嘴巴微張,一眨不眨地盯著天邊的光亮,往日漆黑的瞳仁里像是映出了一片星空。
時景舒側過頭,心口微動,看樣子,蘭天是喜歡的。
他嘴角勾起,也把注意力放在了煙花上。
不得不說,火藥和發光劑的多重組合,確實別出心裁。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侍者面帶微笑,已經提前等候在了門外。
時景舒預定的位置極好,隔著一層玻璃,他們像是達到了和煙花一樣的高度。
時景舒拿過菜單,挑選了兩個主食后,就交給蘭天自行發揮。
這家店不愧是創意餐廳,每個菜品都有自己精致的小模樣。
蘭天很少掌握點單權,一連指了好幾個造型別致的菜。
隨后一只手支著下巴,專心致志地看煙花,一邊看,一邊煞有其事地給時景舒介紹起來。
時景舒笑著搖了搖頭,幫他把餐具挨個消毒。
直到菜品陸續上桌,蘭天已經講到了煙花的幾大流派。
見到美食,他閉上嘴,自覺地拿起了餐具。
桌上有一道需要現切的連骨肉,烤得恰到好處,還在滋滋冒著熱氣。
侍者剛拿起刀具,蘭天已經帶好了一次性手套,自然地從他手里接了過去。
侍者還沒來得及阻止,蘭天利索的動作把他懾在了原地。
這位客人的手法看起來比他們的工作人員還要專業幾分。
兩分鐘后,蘭天把刀具還給呆滯的侍者,道了聲謝后,十分有紳士風度地把剔好的肉推到了時景舒手邊。
很好,在展示了學識后,也展現了品格。
蘭天給自己今晚的表現打了八十分,滿意地開始進食。
時景舒示意侍者離開,然后愜意地享受起了蘭天的服務。
他不知道蘭天今晚整的哪出,但是看他高興的樣子,自己也樂意跟著配合。
周圍的客人和兩人一樣,都是為了欣賞今晚的煙花。
幾朵造型別致的煙花炸開后,客人們也跟著發出贊嘆。
鄰桌的幾人說說笑笑,氣氛一時融洽到了極點。
正餐后,時景舒又給蘭天點了個冰淇淋球,煙花已經接近尾聲,四周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時景舒把玩著玻璃杯,狀似不經意問道:“你這幾年…有沒有回老家?”
蘭天搖了搖頭,上大學以后,他就再也沒有回過荷興鎮。
自從外婆去世,隔壁叔叔給了他一筆錢,說是外婆留下的,讓他拿著以后上大學用。
后來他才知道,那是外婆把房子賣掉換來的錢。
他在那個小鎮已經沒有了家,哪里還有回家一說。
“其實我也有想過回去看看,給外婆掃墓。”
蘭天低下頭,嘴里的巧克力味變得有些苦澀,“但宋叔叔每年都給我打電話,說是讓我不用操心,就一直也沒回去…”
“宋山?”時景舒心里咯噔一下,收下動作一停,“他…每年還在給你打電話?”
“對啊。”蘭天輕“咦”一聲,“你怎麼知道宋叔叔?”
時景舒扯了扯嘴角,聲音有些不穩,“以前我不是去過你老家一趟,就是那時候知道的。”
“這樣啊。”蘭天并沒有多想,繼續道:“宋叔叔從小就對我很好,去年他還跟我說,鎮子里好像要拆遷了,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把他接到市里住。”
“是麼…”
時景舒桌下的手驟然攥緊,眸光中意味不明。
宋山,明明已經死去五年了…
為什麼…
給蘭天打電話的會是誰…
目的又是什麼…
一股極大的危機感席卷了時景舒,蘭天已經離開了警院,失去了這層保護傘,那些人會不會找上他...
時景舒的眼中蒙上了一層冷意,就像這五年一樣,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對方一直在蟄伏,時刻伺機而動。
蘭天吞了一大口冰淇淋,被冰得打了個冷顫,他偷偷看了時景舒一眼,發現對方好像是在發呆。
“你怎麼了?”
時景舒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沒什麼,只是想到明天是周一,又要被小劉他們的工作報告氣的頭疼。”
蘭天低著頭哧哧地笑,“哪有你說的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