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天把今早死者的照片釘在白板上,表情嚴肅地像是在做一場學術報告。
“...從死者死因,尸體處理方式來看,和一隊正在負責的連環殺人案件基本一致。”
照片上,男孩脖頸上的勒痕觸目驚心,腳踝處束縛的痕跡清晰可見。
“所以我認為,可以考慮做并案處理。”
一隊隊長還未發表意見,副隊長程兆搶道,“我可不這麼認為。”
程兆略過蘭天,瞥了眼一旁站著的時大隊長,“犯罪過程,甚至被害者群體都截然不同。這名同志剛才說什麼,哦,這名男性生前曾遭遇過暴力對待。”
他刻意加重了“男性”和“暴力”兩個詞,“這和我們目前對兇手的側寫完全相反。說句惡心點的話,我們的兇手對待那些女性,就像是在對待自己的情人。”
除去最后的死亡,兇手幾乎是在精心地照顧著她們,就連最后死亡時身上穿的禮服,都是出自名家品牌。
只不過那些禮服,均有些年頭,難以追查當時的購買人員。
“但你不能否認,這有可能是兇手出現的一種轉變。”蘭天再次出聲拉回了程兆的注意。
他打量了幾眼蘭天,施施然道:“這位小同志,你剛參加工作,可能還不清楚。”
“像這種長期對某個單一群體下手的人,通常對這個群體有特殊的執念,哪怕有的時候出現偏差,也不會大到去跨越性別。”
“雖然這名死者面相上確實...有些女氣。”他古怪地笑了一聲,“我想,你們要不還是從私人恩怨開始查吧,說不定還能更快點。”
“至于為什麼這名死者為什麼也是窒息死,身體里這麼干凈,呵,這說不定是什麼有錢人的新鮮玩兒法罷了。
”
碰巧撞上的兩個元素,這并不能說明什麼。
“我們一隊可是很忙的。”程兆直起身,看了一眼唐瑩瑩幾人,“幾位小朋友,能放我們走了嗎?”
蘭天一楞,沒想到程兆會這麼說,一種罕見的情緒涌上心頭,他剛欲再開口,胳膊就被旁邊的人輕輕拽了一下。
時景舒多看了兩眼炸毛的小學弟,語氣平靜道:“程隊,4.17連環案還有三名失蹤女性尚未被發現,我們一樣也很著急。”
“但也請你相信,她們此時,至少是安全的。”
程兆終于有了針對的對象,“安全?你憑什麼這麼說?”
時景舒挑眉道:“就憑,害她們的人,已經躺在了冰凍柜里。”
“...怎麼,你時大隊長也要陪著他們一起鬧?”程兆嗤笑一聲,從一旁拿出一疊資料,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好,那我們就用證據來說話。”
一隊之前排查的所有性侵死亡案例都沒有涉及到暴力,今天傍晚接到局長電話后,他們又快速過了一遍今年的未結案件。
“所有符合年齡的、死前遭遇性暴力的案件共有9例。”程兆語速放慢,刻意道:“哦對,不論男女。”
這9例案件,彼此各有不同,但都與他們手上的案件難以吻合。
“不僅沒有以往相似的案件,在作案頻率上,也完全不符。”程兆神色陰郁,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兇手的作案頻率基本在二十天左右,而上周四,我們才剛剛發現一名被害者。”
言外之意,僅相隔一周,不可能產生下一名被害者。
“如果不是嚴昊滿足兇手的大部分客觀條件,我們根本不會去深究。”他搖搖頭,言語中夾雜著警告之意,一字一頓道:“時景舒,你在增加我們無謂的工作量。
”
“程隊,你有你的證據,我們也有我們的考量。”面對程兆的指責,時大隊長表情冷淡,仿佛仍然沒把他放在眼里。
依舊是那副令人討厭的樣子。
“好。”程兆被激起了火氣,“那就讓我聽聽你的考量,你今天要真是能說出個一二三,還真就是我程兆無能了!”
“阿程!”一隊隊長許建元低呵一聲。
他知道程兆一直對當年時景舒踩著他上位一事不滿。只是沒想到,在時景舒調離一隊后,即使他當上了副隊長,這事兒也一直沒翻篇。
程兆沒有理會許建元,繼續道:“不過客觀條件可不作數,嚴昊確實有能力、也確實符合兇手的體貌特征,這一點,我無從反駁。”
“至于其他的,我倒還真想聽聽,你時大隊長都有什麼見解。”
唐瑩瑩幾人都被程兆這幅派頭氣的不輕,蘭天的眼中也浮現了一層擔憂。
從法醫學的角度,兩個案件中間,他無法給出直接的證據來證明二者之間的聯系。
但是,他相信時景舒一定有他自己的辦法。
時大隊長朝蘭天眨了眨眼,偏頭笑道:“程隊說得巧了,還真有個一二三。”
他走到白板前,取出一只馬克筆畫了起來,“這其一,則是時間。4.17連環案,顧名思義,第一具尸體是在四月中旬發現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第一位死者失蹤時間長達一個半月。”
“瑩瑩。”時景舒仿佛一個教導主任,“當時在嚴昊家,嚴樂曾經提過,嚴昊頻繁前往西郊的時間,你還記得麼?”
唐瑩瑩看熱鬧正帶勁,突然被抽獎回答問題,她想了半天,肯定道:“是過年前后,那就是一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