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舒也是一怔,沒明白小學弟的意思,他偏頭小聲道,“走,回去再說。”
“就在這兒說。”局長警告地看了一眼時景舒,示意蘭天繼續說。
蘭天抿了下嘴唇,言簡意賅,“今早發現的那具男尸,在尸體食道內找到了一根頭發,根據環狀DNA比對...”
“頭發是嚴昊的。”
話音落地,時景舒駭然地睜大了眼,局長也是目瞪口呆,兩人齊齊看向蘭天,弄得后者有些局促。
蘭天把手里的比對結果遞給時景舒,將今早尸體的情況跟二人說了。
“所以說。”局長眉頭緊蹙,遲疑道,“你是懷疑,性虐、殺害今早這名男性的兇手,是嚴昊?”
一句話停頓了數次,尾音上揚,透著濃濃的難以置信。
“不止。”蘭天眼底蒙上一層冷意,他又想到少年冰涼的雙手,硬聲道,“我懷疑,一隊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也是他。”
......
*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后的事情。
幾人一番商討,決定一小時后,和一隊共同開個小會,聽聽他們的意見。
蘭天心事重重地走在時景舒身側,兩條秀氣的眉毛擰巴在一起,像極了做課題時遇到瓶頸的樣子。
時景舒看著小學弟干燥起皮的嘴唇,心頭微怒,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差。
“我還是想不明白。”蘭天沉浸在思緒中,沒有發現時大隊長此時的不對勁,“為什麼嚴昊這次的對象會是男性,如果說...”
“我生氣了。”時景舒站定,對呆頭呆腦的小學弟不抱希望,半晌還是決定自己表明。
蘭天:?!
他頓時拋下了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猜測,白著一張小臉,湊上前問道:“怎、怎麼了呢?”
是案件進展得不理想嗎,還是剛才在局長辦公室受了什麼委屈。
蘭天高速運轉的大腦卡了殼,急得原地打轉。
時景舒定定看著他蒼白的唇色,嘆氣道:“中午好好吃飯了嗎?”
蘭天一頓,眨了眨眼,心虛道:“吃了的。”
他底氣不足,在時景舒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吞吞吐吐道:“只是胃口不太好,吃的不多...”
吃的不多,兩人都心知肚明這是個什麼意思。
蘭天扁了扁嘴,“我錯了...”
明知道小學弟是在裝可憐,時景舒拿他沒辦法,看了眼手機,道:“時間夠了,先去吃點東西,想吃什麼?”
蘭天興趣缺缺,他眼神一轉,“要不,我們先...”
時景舒氣的牙癢癢,給吃飯這件事加大了籌碼,“去吃飯我就告訴你,為什麼嚴昊這次選擇了男性。”
果不其然,蘭天眼神一亮,片刻后艱難抉擇道:“那就關東煮吧。”
時景舒:“......”
十分鐘后,他們坐在了關東煮的店里。
老板娘熱情地把所有品種挨個給他們挑了個遍,圓頭圓腦的丸子被竹簽串在一起,裝在一個巨大的紙碗里。
蘭天拿出一串魚豆腐,小口地吃著,他艱難地咽下一口,遲疑道:“所以說...你是懷疑,鄭媛姐弟有不正當關系?”
時景舒點了點頭,“只是猜測,他們之間的行為太過親密,已經超過了正常的范疇。”
他挑出一串素菜,遞給蘭天,享受投喂的樂趣。
“這次的男性尸體,和之前女性的,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蘭天想了想,堅定道:“暴力。”
“沒錯,暴力代表仇恨、憎惡。方式的的轉變通常意味著兇手心態上的轉變。”時景舒數了數桌子上的竹簽,警告道:“至少吃夠五串。
”
“這麼說,造成嚴昊轉變的原因,有可能是...”蘭天忙又拿了一串,表情一言難盡,“有可能是他撞破了二人的奸情。”
時景舒輕笑一聲,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不過鄭媛自己應該沒發現。”
她那副痛失愛子的慈母形象理直氣壯,起碼,在她自己看來,她是一名完美的母親。
時景舒接著說:“嚴昊對于之前那些女性,只有囚禁與侵犯,甚至對于尸體,也留了幾分體面。”
“而對于這名男性,則是徹頭徹尾的折磨與侮辱,如果不是私仇的話,那這名男性,應該只是他心中的一個投射,換句話講,就只是一個替代品。”
說到這兒,時景舒所有所思。
母親與舅舅,撞到這種齷齪事,通常來說,第一時間感到的都是來自最親密之人的背叛。
而嚴昊最大的遷怒在于鄭齊,而不是鄭媛。
這一點,讓他稍有不解。
吃飯間,二人的手機前后響起幾道信息提示聲。
時景舒拿起手機,相親相愛大家庭的群里,唐瑩瑩一連發了好幾條消息。
唐唐唐:隊長!!!我想起來了!我為自己正名!!!
唐唐唐:那條手鏈!我去一隊的時候看到過照片!是一名前陣子失蹤女性的隨身物品。
唐唐唐:好像是和之前的連環案有關,那手鏈我和小媛都覺得挺好看的,我們還查了價格。
半分鐘后。
唐唐唐:當然...我去一隊也不只是為了聊天...也是為了互相學習...
唐唐唐:不過這手鏈是被下了咒麼...怎麼接連兩個被害者...
時景舒一言不發地按滅屏幕,對面的蘭天也看到了這幾條消息。
兩人對視一眼,蘭天垂下眼睫,低聲道:“他不是被害者,他是施暴者。
”
第18章 作孽
晚上七點,警局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