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嚴昊臥室的門十分厚重,推開后,門內的一切事物都擺放的十分整齊,唐瑩瑩感嘆道:“好干凈啊。”
“你們先看,我就不進去了,請見諒。”嚴樂失神地站在門邊,一向高傲的頭顱垂著,露出了頸側幾縷未打理好的碎發。
她伸手招來一位阿姨,“這是吳嬸,在我們家干了有十來年了,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先問她。”
阿姨面容和藹,眼底泛紅,她快步走了過來,朝他們躬了躬身,嚴樂囑咐了幾句,就先行離開了。
嚴昊的房間很大,應該是由多個房間打通后裝修的,在唐瑩瑩看來,干凈整潔地像極了酒店的套房,再一次刷新了她對于男生的印象。
唐瑩瑩摸了摸不染一塵的桌面,難以置信道:“嚴昊平時真的住在這兒麼?”
“您說笑了,嚴少爺是在這間房子里長大的,如果不是出差,是每晚都會回來住的。”許久未見這樣活潑的姑娘,吳嬸短暫的笑了一下,“只不過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這些家具看著新,其實都十幾年沒換過了。”
“每晚都會回來住麼?”時景舒有些好奇,“你怎麼這麼肯定?”
“這...”吳嬸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嚴少爺很聽話的,太太管得也比較嚴,只要是我值的晚班,都能看到他回來的。”
“是跟這個有關嗎?”時景舒在門邊注意到了一張被精心裝裱的日程表,掛在距離地面一米多的位置。
日程表是手寫的,字跡稚嫩但工整,一筆一劃地寫著從早到晚的安排。
六點半起床,練習音樂課程,吃早飯,上學...直到晚上11點入睡。
一天24小時被劃分成了10個時間段,連不用上學的周末也有額外的安排,只有每周日的下午三點后是空白的,靠下的位置寫了一行小字。
門禁時間為晚上八點。
吳嬸順著時景舒的目光看去,了然道:“可能是吧,這個相框我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了,聽之前的阿姨說,好像是剛上小學就定下來的。”
“好家伙,從小就這麼用功。”,唐瑩瑩聞言也湊過來瞧了瞧,“商業雜志誠不欺我...”
吳嬸勉強的笑了一下,“是啊,嚴少爺從小就很努力,太太對他的要求很高,尤其是...”
吳嬸話音一頓,撇過臉不說話了。
“尤其是嚴向東死后。”時景舒慢貼心地替她說完,“如果我沒記錯,嚴昊六歲的時候,嚴向東患肝癌去世,這個時間正好對的上。”
吳嬸眼神閃爍,苦笑道:“是,那時候我還沒來嚴家,也是聽別人說的。”
“太太原本很溺愛嚴少爺的,畢竟是唯一的兒子,但自從先生去世后,她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為了接手嚴華那時候的爛攤子,又不得不振作起來,一邊忙著公司那邊的事,一邊還得管教幾個孩子。”
“尤其是嚴少爺,作為嚴華的接班人,太太對他的要求已經是有些苛刻了...”吳嬸話音一頓,長嘆了口氣,“真是對不住,我們做阿姨的,是不該說主家的不是的。”
“不過好在嚴少爺也十分體諒太太,這麼些年,連對我們這些下人都沒發過火。誰能想到、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說起來,太太也是個苦命的女人,”說到這兒,吳嬸忍不住又濕了眼眶,“這好人,怎麼就沒有好報呢。”
唐瑩瑩共情能力很強,此時不免有些唏噓。
她觀察著日程表上稚嫩的字跡,仿佛能看到一個小小少年,端坐在寬大的書桌前,面對父親的死亡和母親的嚴格的管教,縱使滿腹委屈,依然按部就班地努力學習,日復一日,直到成長為人人羨慕的青年才俊。
她這邊還在感慨世事無常,無情的時大隊長語調無常,“這個門禁,是一直都有的麼?”
幾個小時前,周嘉言曾說,直到去年,嚴昊家里還有嚴格的夜晚十一點門禁。
吳嬸一怔,沒想到警察會問起這個,她遲疑地點頭,“對,我來嚴家那會兒,嚴少爺已經上高中了,那時候、那時候家里就有門禁的。”
吳嬸快速說完,下意識避開了時景舒的目光,時景舒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在警察黑沉沉的眼瞳下,她感覺自己的謊言難以遁形。
但是沒辦法,太太警告過,那件事情是必須爛在肚子里的。她干笑兩聲,“您也知道,半大的孩子,在外面玩起來是沒個點兒的,有個限制,也是個好事兒。”
“是麼。”時景舒隨口回了一句,沒說自己信還是不信。
她提起來的心剛放下,又聽對面的年輕警察說,“你在嚴家工作了這麼久,有聽說過嚴昊交過什麼女朋友麼?”
她呼吸一滯,心跳咚咚作響,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手心都沁出了汗,連忙低下頭,道:“我們這些給人家打工的,上哪里知道這些,您真是說笑了。”
時景舒聳了聳肩,笑著說自己只是隨便問問。
三人在偌大的屋子里挨個房間轉了一圈,腳下地毯綿密厚實,走動間沒有一絲響動,有幾處窗簾拉的嚴實,光影明滅間,唐瑩瑩感到了一絲壓抑。
臨走的時候,時景舒站在嚴昊的書桌前,饒有興味地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