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地在宿管阿姨的值班室里看到了斯嵐。
斯嵐正與宿管阿姨談笑風生,品嘗阿姨從老家帶來的鹽煮花生。
兩人視線相對,裴嘉玉瞬間身體僵了僵。
機械地和宿管阿姨打過招呼,一聲不吭往宿舍走。
他聽到身后傳來椅子拖動的聲音。
斯嵐懶洋洋地站了起來,向阿姨告別,說自己有點事,要進宿舍看一下。
阿姨關心道:“今天不是打掃的日子啊。”
“今晚不是去打掃,”他笑笑,道,“找同學玩兒,等會兒就走。”
兩人一前一后,行走在明亮的宿舍走廊里,誰都沒有出聲。
裴嘉玉摸鑰匙開門,也許是因為緊張,懟了好幾次都沒把要是懟進鎖孔里。
他聽到身后傳來一道很輕的,無奈的嘆氣。
“你怎麼這麼緊張。”
裴嘉玉按住抖成篩子的右手,嘴硬:“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緊張。”
斯嵐沒有和他吵嘴,徑直從后面伸過手來,輕輕松松將鑰匙插入鎖孔里。
兩人距離有點近。
因為身體位置的緣故,此刻斯嵐站在他身后,幾乎像是以半包圍的姿勢從后面擁住了他。
此刻,裴嘉玉才發現,斯嵐似乎是比他要高一些。
并且斯嵐的體型要比他壯實很多。
剛開學的時候兩人還差不多,幾個月的休息恢復下來,斯嵐的肩膀胸背已經比班上大部分男生都要厚實了。
斯嵐的手勢是去拿鑰匙,但是裴嘉玉反應慢半拍,沒有立刻拿開手。
斯嵐頓了頓,將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指腹觸碰指尖,如同“手把手教學”一般,帶著他的手,擰開了鑰匙。
裴嘉玉一路從校園小徑走過來,初秋的夜風很涼,他的手心手背都是冰冰涼涼的。
此刻,猝不及防突然被溫暖的手掌覆住。
斯嵐的手掌很厚,還有些粗糙,大概是學習刻苦,又常年打工干活的緣故。
不像裴嘉玉的手,雖然也時常打球健身,但自幼養尊處優,悠閑從容,雙手如同絲緞一般光滑細膩。
帶著壓迫感的胸膛,稍一靠近,就能讓人感覺到危險的禁錮感。
隨著距離的靠近,急促而灼熱的氣息噴在后頸上,如同熔巖噴發,滾燙的海水突然將島嶼淹沒。
裴嘉玉情不自禁打了個戰栗。
裴嘉玉突然反應過來,如同被燙到一般,立刻掙脫了。
這感覺有些奇怪。
雖然這肢體接觸只是意外,他也并不是沒有和小弟們勾肩搭背過。
但就是……很奇怪。
裴嘉玉不自在地看了斯嵐一眼。
斯嵐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收回手,平淡地道:“進去吧。”
來了來了。
裴嘉玉內心哀嚎一聲,閉了閉眼睛,垂頭喪氣地走了進去。
該來的總會來的。
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斯嵐白天幫了他,晚上來索要報酬,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回裴嘉玉學乖了,知道提錢會讓斯嵐不高興,便索性把話題權全部交給他。
他嘆了口氣,關了門,道:“要殺要剮,隨便吧。”
斯嵐:“誰說我要殺你?”
裴嘉玉:“這只是個比喻。”
斯嵐:“你的語文水平確實有待提高。”
裴嘉玉背靠在桌子邊緣,噘著嘴,不吭聲了。
噘嘴是他小時候的習慣,被寵壞的小孩,要月亮摘月亮,要星星摘星星,要求得不到滿足就撒潑打滾假哭撒嬌。
后來長大了,越來越好強,噘嘴這種孩子氣的動作是絕對不能再做了,于是硬生生戒掉了,慣常以冷酷男神的形象出現。
但是這樣下意識的動作,偶爾還是會不自覺地跑出來。
裴嘉玉反應過來,連忙把嘴唇抿起來,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欠。
邊打哈欠,邊偷偷看了斯嵐一眼。
噘嘴的動作……應該沒被發現吧……
這麼一看,正好就和斯嵐看了個眼對眼。
……
裴嘉玉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清了清喉嚨,道:“白天的事,我很感謝你。”
愚——禧——拯——藜·
雖然你先耍了我一頓。
“你想要什麼謝禮,盡管提。”
只要不是太過分的。
“或者你對之前的事仍然耿耿于懷,想揍我一頓也行,我不會還手。”
雖然你之前也沒少揍我。
“除了這件事之外,我還有一個請求——想從你手里購買驅蚊水的配方。”
“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苛刻,但我的確非常需要它……你也看到了,像今天這樣難堪的情況,我不想再遇到了,”為了博得斯嵐的同情,裴嘉玉假模假樣地喉頭哽咽了一下,道,“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
裴嘉玉認為,自己已經表達出了十足的誠意。
別說是一個斯嵐,就算蒼天在上,也會感動得淚流滿面吧。
然而……
“不行。”
裴嘉玉臉瞬間垮了下來。
雖然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斯嵐毫不猶豫的拒絕還是讓他大受震撼。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冷酷無情之人!
接下來的時間里,不管裴嘉玉怎麼費盡心思賣慘、勸說,斯嵐就是不為所動。
最后,斯嵐終于稍微松了口:“我可以長期給你供應驅蚊水,在你需要的時候盡力滿足你。”
這話聽著有些怪,裴嘉玉來不及細細思索,當即喜上眉梢:“真的?”
斯嵐:“但是有一個條件——每次都必須由我來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