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時青稍意外:“我這就要上場?”
江虞說:“不是,默契是最后一首。”
他調整了這首歌的順序。
郁時青說:“那我準備什麼?”
江虞:“……”
他深深呼吸,轉而說,“開場以后我沒時間再來找你,你可以和任柏一起去前面,也可以留在這里休息。”
郁時青說:“嗯。”
江虞看著郁時青。
想到最后一首歌,他的心跳久違亂了一拍節奏。可能是彩排太少的緣故。
“江哥,你好了嗎?”門外傳來孟晨的聲音。
江虞開門,抬手對他示意,又轉身回來。
郁時青沒有演唱會舞臺表演的經驗。
江虞在登場之前安撫他的情緒:“記住,上場后不需要緊張,一切按你平常的節奏。”
郁時青說:“放心,我不緊張。”
他的語氣這樣輕描淡寫,江虞莫名憋出一分悶氣:“一點也不緊張?”
郁時青含笑反問:“你緊張?”
話劇演了這麼多年,面對觀眾的場合大同小異,何況他常年在鏡頭前工作,身為演員,最習慣的事就是被人注視。他知道江虞也是一樣。
江虞:“……”
他沉默良久,沉聲說,“你覺得可能嗎。”
郁時青笑了笑:“不可能。”
江虞被這句話堵死,盯著他一言不發。
半晌,孟晨又催:“江哥?”
江虞才收回視線:“我去了。”
郁時青和他一起出門。
江虞上臺,他去了前場觀眾席,在老座位看到半場,孟晨就提前過來請他去后臺準備。
“我在臺下給你加油!”雖然沒見過演出效果,也不妨礙任柏期待得兩眼放光。
孟晨說:“那我在后臺也給郁老師加油。”
郁時青說:“謝謝。”
沒多久,到了最后一場。
全場燈滅。
工作人員緊急布置。
郁時青在升降臺上的琴凳上坐下,緩緩上升。
舞臺還是黑的。
到了定好的位置停下,他看到左側有長長一道弧形的不封閉滑梯緩緩推近,偏直斜吊在半空,延伸到他腳下,前方至少五米外的上空也有一大片玻璃緩緩下落。
這時耳麥里傳來提醒。
下一秒。
大提琴渾厚飽滿的聲音在場館內響起。
耀眼的光柱瞬間將郁時青籠罩,白色的云霧滾涌著從滑梯上傾瀉而下,在他腳下打著旋,又從高高的圓形舞臺周圍淌下,像瀑布,也像流水。
他坐在云霧的中心,是舞臺上唯一的光明。
大屏幕上,從下到上、緩緩暴露出他的真容。
在霧色里若隱若現的腳踝,被西褲包裹的腿。
大提琴乖巧躺在他的懷里,被他環抱,那握弦的手骨節分明,五指修長,黑色的西裝蓋不住白色的袖口,鉆石袖扣的光芒也遮掩不住動作里淡然的溫柔。
郁時青右側對著觀眾,側臉冷峻,眸光低垂,顏色寡淡的薄唇在奏曲時微抿,動情般的專注。
這時,舞臺的燈光從右到左,一盞一盞亮起。
第二個耀眼的光柱籠罩了江虞。
他身穿白色西裝,左側對著觀眾,站在和郁時青相反的舞臺邊緣。
腳下的舞臺波浪似的起起落落,只有他腳下的一方天地,撥開云浪,亮著一道獨行橋的光,在星空的布景里、在琴聲中緩緩向著郁時青靠近。
郁時青心有所感,眸光微抬。
隔著一個舞臺的距離,兩人遙遙對視。
大屏幕上分出左右,將他們相視而笑的一幕如實送到觀眾面前。
觀眾席的尖叫聲頓時又掀起新的高潮!
第43章
在江虞的演唱會上, 還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一幕。
也從沒有哪個嘉賓,在江虞的演唱會上這樣壓軸出場。
郁時青坐在高高的升降臺,傾瀉的云霧從天而降落在他身旁, 流淌著攀爬在他的褲腳,又墜落成圓形的乳白云簾, 還沒落地,在半空就隨著微動的風飄散, 一絲一絲, 一縷一縷。
接連亮起的燈光在他身上灑下金色的光輝,讓這場景看起來仿佛身在仙境,而郁時青坐在云端。
江虞手握話筒,走上波浪起伏的舞臺, 光柱追著他的身影,跟著他在夜色里跨過這一段崎嶇的路, 走到邊緣的中心。
在他和郁時青之間, 一大片緩緩下落的玻璃將舞臺分為兩半,是晝與夜。
右側的江虞踏著黑暗里閃爍的銀色光芒, 沐浴在璀璨的星海。
左側的郁時青坐在被強光映射碎金般色彩的霧色里, 身披著一層余暉。
玻璃上覆滿水光,斑駁的水色將整個舞臺籠罩。
大提琴的曲調一直沒有停歇,在整個場館內徘徊。
這是一場視聽盛宴。
從第一道光柱打在郁時青身上, 看到這如夢似幻的畫面時起,觀眾們的尖叫聲就沒有停歇。
終于, 大提琴的獨奏告一段落。
江虞拿起話筒, 如歌如訴的低沉嗓音穿透音響,粉絲們終于漸漸安靜下來,用心欣賞著這首另有一番味道的《默契》。
第一句歌詞過半, 起伏的舞臺左右分開,中間留下一條筆直的路,被金輝和銀光照耀。
兩道光柱里的舞臺于是沿著這條筆直的路,互相牽引,向著彼此靠近。
江虞遙遙望著郁時青。
郁時青沒有正式彩排過,設計出的舞美效果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