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話落,郁時青想起他毛病繁多,可能會有潔癖,“那邊有一次性紙杯。”
江虞看他一眼,直接轉開杯蓋。
杯子里的水還是燙的,往外涌著熱氣,他皺眉喝了一口就暫且放下。
再抬頭時,看到郁時青把為角色設計的圍巾摘下,正要放在桌上,察覺到他的視線,看到他只穿一件襯衫和薄外套,又遞過來。
江虞看它一眼,再看郁時青一眼:“什麼意思?”
郁時青說:“戴上。”
江虞才接過來。
今天的溫度降得很突然,他上飛機前還是零上,下飛機后已經是零下,剛才在室外下車被寒風吹過,身上的衣服紙片般的薄,到現在還透著冷氣。
而郁時青的圍巾還殘留著體溫,暖得灼人。
江虞握著它,手指微緊,又看郁時青一眼,才隨意搭在肩頸,繞了一圈。
或許只是錯覺。
剛才還冰冷的溫度隱隱有了上升。
“把這些給我,你怎麼辦?”郁時青多麼怕冷,江虞已經有過領會,這里雖然是室內,但說話時還有白霧,可見其實和室外差距不大,“這個時候生病,石導可不會放過你。”
郁時青含笑看他:“放心,我還沒有那麼虛弱。”
江虞和他浸著笑意的眸子對視,很快低頭打開盒飯。
石志峰說是拿剩的,其實還是給了特制的演員餐,葷素搭配。
江虞拆了筷子拌了兩下,仿佛閑聊:“對了,我看了任柏發的視頻,劇組每個演員過生日,你們都會一起準備驚喜?”
郁時青說:“我不清楚。”
江虞一頓,抬眼看他:“那昨晚?”
郁時青說:“事前沒人通知過我。”
江虞挑眉:“這麼說,你沒參與?”
郁時青說:“嗯。”
話落,補充一句,“如果你感興趣,可以去問石導。”
“我只是隨便問問。”說著,江虞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時,面上毫無異樣。
郁時青看向他:“演唱會準備得怎麼樣?”
江虞說:“明天彩排,后天演出。”
“時間這麼緊?”郁時青才注意到他眼底不算明顯的青影,蹙眉道,“你今天應該在酒店休息。”
江虞移開視線:“只剩最后七場,我有分寸。”
他人已經在片場,多說無益,郁時青只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說實話嗎?”江虞薄唇微抿,“有點累。”
聞言,郁時青略微意外。
可能是性格原因,江虞從不在他面前示弱,哪怕是忍痛被他標記后,也還硬撐著堅持。
能讓江虞說出“累”這個字,大約這兩個月真的很辛苦。
郁時青問他:“要不要回去?”
“不用,我現在還好。”江虞說,“這里有沒有咖啡——”
見郁時青眉間又稍隆起痕跡,他話說一半就咽下,“當我沒說。”
不遠處,林安謹收回視線。
他低下頭,筷子戳來戳去,一口也沒動。
——
吃過飯,下午的拍攝快要開始。
看到郁時青站起身,江虞問:“你今天幾點結束?”
“至少到六點。”郁時青抬腕看表,想到江虞難得說累,他想了想,“你如果現在走,我請個假送你回去。”
江虞余光看到林安謹,摩挲著掌中的保溫杯:“再等等。”
郁時青提醒他:“下午還會降溫。”
江虞回眸看他,繼而看到他身上的搭配,突然問:“你穿的是劇組的衣服?”
得到肯定的回答,又繼續問,“那你的衣服呢?”
郁時青當即會意,帶他繞路去了一趟休息室,取了外套給他,才回到片場。
林安謹已經按以往習慣等在場邊,見郁時青過來,他正要迎上去,就看到郁時青身旁的人影。
不是任柏。
是江虞。
又是江虞。
江虞手里握著郁時青的保溫杯,兩人邊走邊聊,還沒有注意到這邊。
林安謹握著劇本的手緊了緊。
雖然第一次見面沒能相談甚歡,但想到江虞再過幾天就會進組,終究會打交道,何況江虞是郁時青的朋友,他想了想,還是主動上前一步,先打招呼:“江老師。”
江虞轉臉看他,薄唇微翹:“林老師。”
林安謹難以和他過于鋒銳的眼神對視,目光偏移,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沒能想起具體,避免在兩人面前走神,他沒去探究。
“走吧。”郁時青看到林安謹手里的劇本,對江虞點頭示意,就轉身走向工作人員快要布景完成的場地。
江虞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林安謹沒有回過頭,卻還是莫名在這道視線中倍感壓力。
他把這當成今天戲份的特殊性原因。
這一場,是郁時青和林安謹在片中的幾段曖昧鏡頭之一。
其實劇情很簡單老套,林安謹為了保護郁時青,偽裝成郁時青的朋友同進同出,遭遇追殺時,林安謹為了救郁時青躲避子彈,奮力把人撲倒在地,兩人擁抱著躺在地上,近距離面對著面,在很快傳來的第二聲槍響中匆匆回神,反應各自忙亂。
江虞在場邊聽著石志峰給兩人講解,已經有所察覺,但直到正式開拍,才看到石志峰遞給他的劇本,心頭忽然泛起一抹沒來由的煩躁。
飛撲的鏡頭很快過去,到了拍攝兩人微表情的近景。
鏡頭一推再推,可以看到郁時青和林安謹之間只剩一個呼吸的距離。
江虞盯著鏡頭里的郁時青,沒有錯過任何一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