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嘈雜的熱鬧聲響救活了客廳里的僵硬。
江虞立刻站直起身,干巴巴地說:“這麼快,已經十二點了。”
郁時青說:“新年快樂。”
江虞看他一眼:“新年快樂。”
兩人的手機從晚上起就時不時跳出新消息提醒,零點剛過,祝福短信更噴涌出來。
郁時青掃過手機屏幕,不知道是病或是其他,他舉拳擋在唇前低咳一聲,轉而問:“吃過晚飯了嗎?”
江虞說:“還沒有。”
郁時青說:“我去給你拿餃子。”
江虞眼神微閃:“你包的?”
“速凍水餃。”郁時青回臉看他,“昨天在超市買的,你忘了?”
江虞:“……”
他想不通怎麼還會對郁時青抱有期待。
接著才明白郁時青為什麼說“拿”餃子,而不是“下”餃子。
最后也只能自食其力,下了一鍋速凍水餃,順便給郁時青盛了一碗。
吃完飯已經十二點過半,江虞忙碌一天,郁時青病沒全好,兩人回了幾條短信,很快各自去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郁時青就收到任柏的拜年電話。
從視頻里看到江虞,他還高興地打招呼:“你們兩個真的一起過了年?昨天過得怎麼樣!”
想到昨晚,江虞看了看郁時青。
郁時青淡聲道:“很好。”
“那就好!”任柏笑說,“我過兩天就回去。”
郁時青說:“怎麼不多留幾天。”
任柏搖頭:“還是算了。”
郁時青剛解約又簽約,正是忙的時候,連過年都有熱搜,他在家里也是工作,還不如早點回來,免得惦記又不方便。
知道任柏有主意,郁時青也沒再勸。
掛斷電話,他看到江虞從衛生間出來,卻停在原地看著盥洗臺不動:“怎麼了?”
江虞才回身看他,不動聲色:“如果說,我想稍微改造一下這里,你會答應嗎?”
“你想改造什麼?”郁時青順著他的視線往里看過一眼。
江虞說:“加幾層置物架,至少東西不會很亂。”
這只是小事。
郁時青說:“可以。”
見他一口答應,江虞心中微動:“其實還有臥室,可能要買一個新衣柜,放我的東西。”
新衣柜?
郁時青說:“沒必要麻煩,臥室里有衣帽間。”
江虞轉眼看他:“不太好吧,占了你的位置。”
郁時青說:“沒關系,我的衣服不多。”
江虞又說:“還有——”
“這些你看著辦吧。”郁時青打斷江虞,“除了書房里的書和我的劇本,其他東西你隨便處置。”
一起住在酒店時江虞就毛病纏身,他早習慣了隨江虞高興,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既然決定暫時同居,何必為了這點細枝末節計較。
到了年后第二天,江虞堅持去醫院復查。
郁時青盡管覺得沒有必要,也還是去了。
在醫院蹉跎一個上午,之后找了餐廳吃過午飯,兩人才回家。
郁時青出了電梯走到家門口,剛要掏鑰匙,就看見門內一群人正拿著紙箱出來。
他一眼望進客廳,發現除了墻上掛著的,其余包括沙發在內,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嶄新且舒適的新家具,外加大大小小的紙箱。
他腳步頓住,抬眼看向門牌號。
身后江虞說:“沒走錯。”
郁時青回眼看他:“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江虞說:“你讓我看著辦的。”
郁時青說:“我的意思不是讓你重新裝修。”
“不算重新裝修。”江虞也往門內看了看,“只是幫你把舊家具換成新的。”
郁時青抬手捏了捏鼻梁:“江虞。”
江虞說:“放心,你的書房我沒動。”
郁時青正看書房,身后又傳來江虞的聲音:
“只換了一張床。”
郁時青轉向他。
江虞據理力爭:“我以后也住在這,說不定住的時間會不短,我只不過想住的舒服一點,這也不行?”
聞言,郁時青頓了頓,轉而說:“以后別再這樣亂來。”
“我保證。”江虞說完,追加一句,“還有,你的東西我沒扔,放在小區租的一個倉庫里,等我走了,你想換隨時可以換回來。”
郁時青沒再開口。
“隨便處置”的話確實是他親口說的,江虞也做得無可指摘,事到如今,再特意要求換回來更多此一舉。
這時工人們見到住戶回來,忙加快動作,匆匆把紙箱全部運了出來。
他們走后,郁時青和江虞才準備進門。
在玄關換鞋的時候,郁時青打開新鞋柜。
新鞋柜內空空如也。
他看向江虞。
江虞先撇清關系:“這不是我讓他們干的。”
地已經臟了,郁時青索性直接進門。
洗漱臺上的新置物架上,空了;廚房的新冰箱里倒是滿的,但案臺只有新杯架和碟碗架,杯子和碟碗沒了;封閉陽臺里的半舊洗衣機換成全能型的,但郁時青出門時扔進去的睡衣沒了。
江虞保持著適當的沉默跟著他轉完一圈,回到客廳,把采購清單也發了出去。
正好在家政來打掃完房間后,送貨上門。
但這些東西成雙成對,讓人怎麼看都覺得很奇怪。
江虞看著地上只是顏色不同的兩雙棉拖鞋,深思良久。
郁時青已經把睡衣扔進洗衣機,見狀問:“還在選顏色?”
江虞轉臉看他,只看到往常的平淡,抿唇隨手指了一雙:“這個給我。”
郁時青順勢換了另一雙。
江虞于是拂去心頭的一絲異樣,不再多想。
直到次日下午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