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泰華強壓著心底噴涌而出的憤懣。
他咬緊牙關,低聲說:“對不起。”
任柏頓時來了精神:“你說什麼?聲音太小了,聽不清啊!”
“你——!”祁泰華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任柏挖了挖耳朵:“劉總,不說句話嗎?”
劉明光對祁泰華說:“道歉。到郁時青滿意為止。”
聽到這句話,澎湃的憤怒險些沒有壓住,祁泰華甚至覺得喉嚨腥甜。
身后的議論聲更大了。
任柏說:“道歉啊。”
祁泰華絕望地閉上眼,低頭說:“對不起……”
任柏冷冷笑道:“聽不清。”
祁泰華猛地抬頭,雙手顫抖,嘴唇顫抖,呼吸也在顫抖。
任柏鄙夷地看著他。
祁泰華握緊雙拳:“對不起!”
任柏說:“你看著我干什麼,你對不起的人又不是我。
”
祁泰華已經麻木,于是轉臉看向郁時青。
但對上郁時青的視線,他仍然不敢直視:“郁時青,對不起。”
郁時青只看著他,沒有開口。
祁泰華卻覺得他的眼神里滿是露骨的嘲諷,攥拳的指尖緊緊扣進肉里。
這時新合同到了。
任柏照舊看過一遍,才交給郁時青。
等郁時青簽完字,劉明光說:“視頻呢?”
郁時青道:“今晚銷毀。”
“什麼?”劉明光皺眉說,“為什麼要等到晚上?”
任柏翻個白眼:“你以為我們傻啊,這合同我們還要去鑒定一下,鑒定結果出來,自然就把視頻刪了。”
劉明光冷笑:“諒你也不敢耍什麼花樣。”
他這次本來也沒打算做手腳,當然不怕任柏鑒定。
解約書到手,任柏心情燦爛,劉明光想說什麼都行。
他看向郁時青:“我們走?”
郁時青說:“嗯。”
他們臨走前,劉明光說:“還有,解約的公告,官方要等到輿論結束后再發。
”
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知道多少人正盯著華澤,這時候華澤和郁時青解約,不是擺明事情有貓膩。
臟水現在潑不到郁時青身上,祁泰華的粉絲又依依不饒,他們干什麼都吃力不討好,只想盡快風平浪靜。
任柏看向郁時青。
郁時青說:“可以。”
他并不在意網絡公告。
任柏問:“還有事嗎?”
劉明光沒好氣地說:“不送!”
不過路過祁泰華的時候,任柏又停了一步。
他在祁泰華耳邊說:“你說你,好好的人不當,來華澤當狗,這些年狗仗人勢,你可能把這一點給忘了,今天我就提醒提醒你,在劉明光這些人眼里,你究竟算個什麼東西!”
祁泰華聽得渾身僵硬,眼前陣陣發黑。
任柏已經自顧自轉身和郁時青繼續往門口走去。
還沒跨出門檻,就聽到身后一陣騷亂。
有人高喊:
“快來人!”
“祁泰華暈倒了!”
任柏回頭看了一眼,只看到攢動的人頭,但絲毫不影響他心頭的暢快,忍不住站在門口哈哈笑了幾聲。
可能是太過囂張,門邊的員工不禁對他怒目而視。
任柏趕緊拉著郁時青走了。
去電梯的路上,他把手里的合同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愛不釋手,正想和郁時青討論一下,可剛拐過走廊,就看見一個人怯生生的站在角落。
是汪嶺。
任柏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
郁時青微抬手攔住他。
汪嶺見狀,咬著嘴唇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即便身體被郁時青攔住,任柏死也要發出聲音,“郁時青為了救你被網暴,名譽差點就毀了,你可倒好,輕飄飄一句對不起就完了?麻煩你想躲就躲遠一點,別出來礙眼行嗎。
”
汪嶺眼眶霎時紅透。
他低下頭,豆大的淚砸在腳前:“真的對不起……”
任柏傻了。
他也沒想到汪嶺說哭就哭,嘴角抽了抽,被郁時青看了一眼,他笑聲發干,默默退至二線。
“你的確沒必要向我道歉。”郁時青轉向汪嶺,淡聲道,“你該向自己道歉。”
汪嶺抬頭看他:“向自己道歉?”
郁時青說:“你原本也是受害者,現在卻選擇做加害者。”
汪嶺大震。
他往后跌退半步:“我、我沒有……”
郁時青不去反駁,最后給他警示:“我希望你考慮清楚,究竟愿不愿意用身體當做交換的本錢。”
汪嶺立刻說:“我當然不愿意!”
郁時青說:“留在華澤,你的答案早晚會變。”
“這是什麼意思?”
郁時青只笑了笑,對任柏道:“走吧。”
任柏點頭:“好。”
汪嶺卻追了出來:“你先告訴我,你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這次出了事,華澤上下除了想方設法去補救祁泰華的名聲,有誰在乎過你?有誰告誡過祁泰華,讓他不要再騷擾你?華澤不會幫郁時青澄清,也不會幫你解決麻煩,因為他們只在乎祁泰華,你不想想,等以后郁時青不在,你還能等到下一個人幫你脫險嗎?”看在他年紀還小的份上,任柏嘆了口氣,好心為他解釋。
汪嶺大震,愣在了原地。
郁時青說:“我不會怪你,你也好自為之。”
汪嶺怔怔說:“我不會幫你澄清的,我的經紀人警告過我——”
“那是你的選擇。”郁時青打斷他,“我說過,希望你考慮清楚。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決定。”
汪嶺眼神渙散,喃喃重復:“我自己的決定……”
任柏看著他,搖了搖頭。
直到兩人走進電梯,看到他還一動不動,任柏感慨:“祁泰華真是畜生啊,把人給逼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