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的目光自然落在江虞身上。
幾乎為舞臺而生的江虞,在店內寥寥幾道視線注視下,慣常冷冽的嗓音也變得僵硬。
“睡衣。”他低咳一聲,清了清莫名干澀的嗓子,“隨便拿兩套過來。”
售貨員看著看著,發現兩人交疊的手,恍然大悟。
這樣害羞的客人其實也不算少,尤其是這類全副武裝著進門的。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暗自驚訝。
這兩個人雖然都把臉蒙得六親不認,可一看就是alpha,而且身材比例完美,氣質也很優越。這種人也會有這種癖好?
不過她可沒有性別歧視,于是熱情地向開口的江虞推薦起來。
“您好,這是我們的最新款,請問您的尺碼是?”
她介紹的是擺在門口最顯眼位置的情趣內衣。是店里很有代表性的作品。
郁時青剛才在門外就看見了它。
透明的紗衣下,是紅色絲線勾連的幾條碎布,隱私部位則被長短不一的稀疏流蘇遮蓋,春光乍泄,穿在人體模型身上都顯得不夠妥當。
聽到售貨員向江虞一本正經地推薦它,郁時青忘了臉上還有口罩,握拳抵在唇前,但還是沒能擋住忍耐的輕笑。
江虞臉色已經黑臭,聽到笑聲,他回頭瞪了郁時青一眼。
售貨員還在介紹:“如果您不喜歡這一款,我們還有——”
“我只要最普通的。”江虞打斷了她,“還有,不是給我,是給他。”
最普通的?
售貨員一愣。沒想到自己閱人無數,今天居然看走眼了,再說了,買普通睡衣用得著這麼拐彎抹角嗎?
“好的,先生。”
“謝謝。”終于拿到正常的睡衣,江虞半秒也不想停留,立刻轉身出門。
郁時青走在他身后。
從溫暖的室內出來,墨鏡爬上一層霧氣,再者這時候整條路上沒有幾個人,郁時青隨手把墨鏡摘下放進了口袋。
江虞出門后才放慢腳步。
他回過身,恰好和抬眸的郁時青對視。
郁時青的上半張臉分明被帽檐的陰影籠罩,可他清晰看見,這雙以往總毫無波瀾的眼睛里,此刻浸著真切的笑意。
郁時青含笑道:“別生氣了,你裹得這麼嚴,她只是一時誤會。”
江虞回神過來,聞言,沉著臉把手里的包裝袋扔到他懷里:“你自己拿!”
郁時青把睡衣接個滿懷:“好,我拿。”
為免惹火燒身,他在回程路上一句話也沒說。
回到酒店,江虞拿出房卡,正要開門,忽然心有所感,轉臉看向往走廊拐角。
郁時青注意到他的動作:“怎麼?”
江虞停頓片刻。
走廊空無一人,腳下的地毯吸盡雜音,他沉默后,周圍顯得無比安靜。
“沒什麼。”江虞雙眸微瞇,很快收回視線,“是我看錯了。”
話落,刷了房卡進門。
今天忙了一天,明天又要早起進組培訓,郁時青和江虞打過招呼,各自回房洗漱,沒多久就睡下了。
第二天清早。
兩人先后起床。
他們在去樓下的電梯里遇到了打著哈欠的任柏。
“你知道嗎!”一見到郁時青,任柏精神抖擻起來。
郁時青問:“知道什麼?”
“黎明開機延后了。”任柏咧著嘴角,滿臉的開心,“這都是報應啊!”
郁時青先暫停他的慶祝:“為什麼延后?”
“說是資金和場地的問題,華澤不是也在籌備一部大制作古裝劇嗎,有可能是真的資金出問題了。
”任柏越說越高興,“反正不管怎麼樣,至少要延后三個月。幸好你沒接,不然咱們得推遲三個月才能拿到片酬。”
江虞心頭一動。
昨晚杜瀚就提起過郁時青家里出事,現在任柏又提起片酬。
他看向郁時青:“你缺錢?”
郁時青說:“有一點。”
任柏才意識到不小心說漏嘴,尷尬地干笑一聲。
江虞說:“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任柏心里又開始波濤洶涌。
不問數目就主動要借?江虞可真夠大方的。
郁時青也有些意外,但委婉謝絕了他的好意:“還沒到這個地步。”
任柏聽著,決定轉移話題補救:“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說起這件事,他臉上又忍不住笑開了,“昨天石導說到你的檔期,我覺得不對勁,就去找人問了一下這件事,結果你猜怎麼著,杜瀚為了從你手里把黎明搶走,不僅推了別的片約,還答應零片酬出演,才成功讓華澤撒謊說你先接了末日營救,沒檔期演,石導沒辦法才同意的,哈!”
聽到這里,江虞看了看郁時青。
華澤不通知藝人就私自換人,按理說才是最不該發生的事,這兩個人偏偏無動于衷。
華澤對待郁時青的方式原來已經到了這麼過分的地步。
任柏越說越樂:“黎明開機延后,杜瀚這下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我想想他現在的表情就覺得解氣!”
郁時青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不過對于杜瀚寧愿付出代價也想出演《黎明》的原因,他其實能猜出一二。
杜瀚出道四年,累計票房很可觀,但獎運一直不好,最佳新人、最佳男配都拿過,唯獨沒有拿過最佳男主,提名三年,年年陪跑。
而《黎明》獲獎的幾率非常高。
它又是華澤出品,天時地利人和,以杜瀚的個性,會不擇手段把它搶走,郁時青并不覺得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