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都隨之一靜,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來,而他醉眼迷離,目光穿過人群,落在趙越臉上,四目相對的瞬間,憨憨一笑,隨即很不雅地打了個酒嗝。
“困……”嘟噥了一聲,顧淮笙閉眼就倒。
趙越大驚失色,扒開圍堵在身邊的文官武將,拔腿就沖了過去,但還是慢了一步,倒下的網顧淮笙,被離的最近的顧淮準接了個正著。
顧淮準瞥了眼趕到的趙越,轉手就把人給了他:“喝醉了。”
“我送他回去休息。”趙越點了點頭,抱起顧淮笙,沖趙硯告退:“皇上……”
趙硯也被顧淮笙這勁頭給嚇懵了,回過神來,沒等趙越說完就擺了擺手:“表兄快帶老師回去吧,天寒地凍的,可別吹風著了涼,朕讓御膳房備了醒酒湯,一會兒就送過去。”
“謝皇上,臣告退。”趙越頷首,抱著顧淮笙轉身就走。
才出宮宴,顧淮笙就睜眼從趙越懷里跳到了地上,動作矯健,眼神清明,哪還見方才宮宴上時的半分醉態。
“你……”趙越一臉懵的看著他。
“裝的。”顧淮笙拉了趙越就走:“一群諂媚都找不對正主的烏合之眾,簡直不知所謂,應付他們,還不如早些回去睡大覺。”
“你何必跟他們生氣?”趙越任由他拉著走。
“小孩兒受了委屈,我當然要生氣。”顧淮笙哼了一聲:“那些人眼下奉承著咱們,來日就能給咱們定個挾君謀國之罪,今日之事,明著奉承,實則挑撥,其心可誅!”
趙越嘆了口氣:“好了,別生氣了。”
“嗯。”顧淮笙應是應了,臉色卻依舊冷著:“不過,我能做的,也就這些,接下來,還是要看他自己。”
“放心吧。
”趙越給顧淮笙順背。
“不是……”顧淮笙停下腳步,轉頭奇怪地看向趙越:“你這說話怎麼怪怪的?有聽我說什麼嗎?漫漶”
趙越點點頭:“有聽。”
“那你怎麼……”顧淮笙打量趙越:“你,你還好吧?不會是喝醉了吧?”
“沒有。”趙越拉著顧淮笙就走:“這些都是必然要經歷的。”
顧淮笙一下就懂了:“所以,你是故意接受吹捧奉承,目的就是想看皇上的反應?”
“我們給不了他溫室太平。”趙越道:“他既已坐上了這個位子,縱然雙肩單薄,該肩負的,就必須要肩負,該經受的風雨挫折,就必須要經受,他需要成長,也必須成長,變得強大起來,生活歷練,可比顧大人紙上談兵的教學生動有趣。”
“這倒是。”顧淮笙撇嘴:“難為你配合著灌了自己一肚子酒水。”
趙越無奈搖了搖頭:“走吧。”
“嗯。”顧淮笙點點頭。
……
原本說好在宮里住到元宵后的,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曌王去世的消息傳來,兩人大年初一就急吼吼出宮趕去了常宅。
“二哥!”顧淮陽老早就等在常宅門外,看到馬車停下,就跳下臺階沖了過去:“你們可算是到了!”
顧淮笙先趙越一步下的馬車,看到顧淮陽這急驚火燎的樣子,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父親怎麼樣了?”
“不太好。”顧淮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說著就紅了眼眶:“之前看他那麼鎮定冷靜,本來以為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誰知道,曌王這一去,他還是崩潰了,人是昨兒晚上去世的,自打曌王去世,父親就把他跟曌王遺體關房間,誰叫都不開門,不吃不喝也不出來,本來不該這時候把你們叫來的,是大哥怕父親撐不住出事,才讓人給宮里遞的消息。
”
顧淮笙嘆了口氣:“麻朵呢?”
“那女人見勢不妙想跑,被父親一劍刺死了。”提到麻朵,顧淮陽就咬牙切齒:“都是那女人,之前信誓旦旦給咱們保證,曌王能挺過來,還說找到了新的醫治曌王頑疾的法子,誰知也就過了兩天,她給針灸后人就沒了,給了父親希望,又讓他面對絕望……不然父親也不至于現在這樣。”
“她這麼說的?”顧淮笙直覺不對。
“是。”顧淮陽點頭:“是她說的,她還保證不會有問題,說是那法子會有損記憶,曌王病愈之后可能會忘掉一些人和事,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本來以為是真的,誰知道……”
“有損記憶的治病法子?”顧淮笙猛地閃過一點什麼,讓他驀地停下腳步,可閉眼細思,卻什麼也沒能抓住。
他這反常的舉動把趙越跟顧淮陽都嚇了一跳,兩人同時伸手攙住他兩邊胳膊,皆是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淮笙(二哥)……”
“我沒事。”顧淮笙睜開眼睛,抬手掙開兩人的攙扶,一邊進門一邊道:“我就,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
“想到什麼?”趙越忙問。
顧淮笙搖頭:“不知道。”
這迷惑性的回答,聽的兩人一頭霧水,面面相覷。不過眼下要緊的是顧釗那邊,見顧淮笙已經恢復常態,兩人便沒有深問。
三人到的時候,顧淮準正背著手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大哥!”顧淮陽先一步跑過去:“父親還是不肯出來嗎?”
顧淮準搖頭:“誰叫都沒反應。”一轉頭看到趙越兩人,忙拱手行禮:“臣……”
“顧將軍不必多禮。”趙越出聲阻止顧淮準行禮,望了一眼房門的方向:“人去世了,后事總是要安排的,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我去叫門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