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淮笙這話說的頗有水平,即拍了馬屁,又不動聲色內涵趙邑身邊暗藏奸細。
“哦?”趙邑觀察著顧淮笙神色,眼眸微斂。
“不過殿下。”顧淮笙沒有順著趙邑的意思繼續往下說,而是話鋒一轉,便說起了別的:“太子大勢已去不足為慮,倒是國不可一日無君,當越早登基越好,這般拖著,恐生變故啊!”
果然,顧淮笙這話一出,趙邑神色便是一凜。不過他沒接這話,而是目露審視的打量顧淮笙,片刻后忽而一笑。
“顧大人有經世之才,若身立朝堂,必然大有作為,卻偏生反其道而行,齊榮華選歧路……”趙邑一頓,方接著道:“就不怕將來被負痛悔?”
“烎王都舍得拉著整個烎王府陪臣斷子絕孫,臣有何可悔的?”說起這個,顧淮笙便想起跟趙越的種種來,一瞬間笑顏逐開,眼眸比星辰還亮:“先說好,這婚事可是先皇再世時給定下的,殿下可不能棒打鴛鴦啊,不然……”
被秀了一臉的趙邑,深深覺得眼睛要瞎了,不過還是挑眉問道::“不然如何?”
“不然……”顧淮笙想了想:“肯定是不能上金鑾殿撒潑打滾,這脖子可不是金剛不壞,不經砍,那……臣就罷官,拉著烎王私奔。”
趙邑……趙邑一陣無語,瞪著顧淮笙半晌才抽了抽嘴角:“瞧你那點出息!”
“嗐,人各有志麼。”顧淮笙嬉皮笑臉:“微臣此生沒有什麼大志向,唯有烎王這個執念,也就是生錯性別,這要咱倆能有一個是女子,哪會磨到現在,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趙邑伸手指了指顧淮笙,愣是沒說出話來,最后憋半天無奈揮揮手,示意顧淮笙可以滾了。
顧淮笙嘴貧半天,就等這個呢,見狀趕緊行禮后退兩步,轉身走人,不過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那個……殿下……”顧淮笙回身,待趙邑看過來,才扯扯衣裳:“外邊兒還下著大雨呢,臣穿這身出去也是糟蹋,要不還是換回臣自個兒衣裳再回去跪?”
“倒是沒看出來,顧大人這般虔誠吶?”顧淮笙那點小心思,趙邑一眼就給看得透透的,心里暗罵狐貍,面上倒沒為難,道:“換就不必了,讓小福子送你出宮吧,左右時辰也差不多了,你這身子骨不經糟蹋,就不用再回去跪了,對了,小福子就是接你過來的那小太監。”
“是,微臣謝殿下體恤,殿下萬福,微臣告退!”顧淮笙大喜,拱手彎腰行了個大禮,就麻溜退出了庸辰宮偏殿。
尋了小太監,把趙邑交代的說了,顧淮笙就徑自離開了皇宮,至于親王內閣大臣之流,一個都沒見著,他也樂的不見。
“顧大人且走慢些,地上都是積水,您這鞋子袍腳都給濺濕了。”顧淮笙身高腿長,走得還快,以至于小福子得打著傘一路小跑的跟,可又不敢明著抱怨顧淮笙走太快,便只能委婉提醒。
“抱歉。”顧淮笙聞言便慢了下來:“我這身子骨不受凍,先前一直淋雨還好,這會兒剛從屋里出來被風這麼一刮實在有點受不住,勞煩福公公這麼一路辛苦的跟著,實在過意不去。”
“顧大人哪兒的話,不過幾步路的事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小福子這心里原本是有些怨氣的,聽顧淮笙這麼一說,心里好受許多,笑容便也真誠了起來。
顧淮笙笑了笑,暗自調整呼吸放慢了腳步。一直到出了宮門,那股子憋在心里的緊繃感才終于舒緩消散。
待告別小福子上了馬車,顧淮笙才徹底松懈下來,閉了閉眼,吩咐車夫回府。
可即便馬車跑出老遠,顧淮笙的心跳依舊沒能平復下來,回想方才在庸辰宮與趙邑的交鋒,著實心有余悸。別看他當時應對有度游刃有余,實則心里卻并非如面上表現的那般泰然自若,趙邑此人,心思敏銳洞察力強,稍有應對不當,后果不堪設想,還好,目前看著是糊弄過去了。
就算這樣,顧淮笙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將在庸辰宮跟趙邑的交鋒過程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有紕漏,才徹底放下心來。
不過趙邑對顧淮陽只字未提……
這一點,顧淮笙其實吃不太準,趙邑是什麼想法。他還不至于天真的以為趙邑對顧淮陽的存在一無所知,但沒有提起,或許,淮陽做的那些,并沒有暴露?
想想也是,如果暴露了,他顧淮笙也沒這個機會,活著走出皇宮了。
搖了搖頭,顧淮笙正準備倒杯水喝就連打兩個哈欠,頓時困意襲來,嗆得眼淚流。揩了揩眼角被哈欠嗆出來的眼淚,顧淮笙用力拍了拍臉保持清醒,堅持著沒有放任自己睡過去。
淋了這麼一遭雨,冷暖交替最是容易生病,就他這破布身子,真睡過去鐵定爬不起來。
就是這困意太難熬了,拍臉根本沒用,為了保持清醒,顧淮笙把腿都給擰青了,可還是沒忍住打了好幾個小盹兒,就在他幾乎要忍不住睡過去之際,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笙少爺,到了。”車夫等了半天沒見顧淮笙出來,遂打簾喊道。